第六回 王重阳出神试真心孙不二殒容求至道
何处?这样谎言乱语!你在房中寻出师父,到也罢了;倘然寻不出来,我定要打你,使下次不得说谎害人!”孙氏心中惭愧,双眼垂下泪来,说道:“我孙氏白日见了鬼不成?倘然不是见鬼,房中无人,自将门锁上叫你来看,岂不自招祸殃哉!”
丹阳思之,急忙走到花厅,只见师父闭目垂帘。回到孙氏房中,向孙氏道:“这是错怪你了。我尝与师父谈道,闻师父言:‘大道圆成,阳神出现。身外有身,随机应变,神通莫测。入金石而无碍,步日月而无影。能乘鹤跨凤,能驾景腾空。’方才到你房中,乃是师父通神变化,试你的真心。故数日之前,师父有咏芙蓉之诗,诗中含意,有度你之心。”
孙氏听丹阳之言,如梦初觉一般,道:“既师父诗中含意,员外何不早说?”遂同丹阳到房。取出诗笺,孙氏见之,心中觉悟,向丹阳道:“这首诗师父以芙蓉为表,内含诗意,分明开晓於我。芙蓉虽娆艳美丽,难免树老花落之苦。妾今年近半百,气血枯衰,若不急早修炼,将来难免沉沦苦趣矣。岂知师父神通变化,到我房中数次,试我心田,幸得心怀不字,虽有微言触犯,别无他意,谅师父不能责我。乞员外代妾师父跟前表明心意,欲来师指点修道的原由,使我人道有门,修真有路矣。”丹阳道:“幸亏师父试你之际,无起得罪之心。倘有粗言冒犯,决定不肯收你。但师父出神试心,虽有微言冲动,谅不见责。我去禀明师父,待师父如何发落可也。”
遂走到花厅,只见师父与长真正在谈道。丹阳走到师父面前,行了一礼,道:“方才蒙师恩重,去点化孙氏。倘然孙氏无知,有言触犯,乞师赦宥。”长真道:“马师兄说在那里?我见师父坐此,未曾出外行走,何曾去化孙师兄?”丹阳道:“师父之事,固非你知。”重阳闻之,亦当作不知。丹阳禀道:“我妻孙氏,今见师父有此神通变化,心中大觉惭愧,欲到师父跟前求师度脱,未知我师如何开发?请师指示。”重阳道:“你妻孙氏既已觉悟,你可同他到此,我自有言语嘱咐。”
丹阳道了师命,去唤孙氏。到了师父面前,孙氏倒身下拜道:“弟子凡流俗眼,不识天仙下降,赦宥往瞽,恳赐宏恩,敢祈收录。乞赐一缕之真机,能开平生之觉路。倘得师父洪慈,苍天怜悯,修得长生不死,永远不忘师恩也。”重阳道:“大道圆成,岂独长生不死而已,更可跳出天外之天。但汝年纪虽近半百,体相犹觉艳丽,恐汝道心不固,反兼道友们有亏。并且气血衰耗,犹恐还丹不易。只可广积阴功,专求来生因果,转生男体,不昧前因。待丹阳成道,我可命他来度汝,修持道果,可入仙班矣。”
孙氏听师父之言今生不能成道,必待来世转托男身,待丹阳道成,方来度我。自想生死轮回虽然有定,阴功果报自然无差,今生既悟前非,兼有真师相遇,尚且不能度世,未必来生能省悟否。倘然不肯省悟,岂不永堕沉沦矣?尝闻百虫鸟兽皆能修成精果,何况我今已得人身,难道不如鸟兽乎?但师父看我容貌艳丽,倘道心不固,恐曳害道友。遂发起一个刚勇之心,拜别师父,回转自己的房中,将一个铁灯碗用一把火铃铃住,满添灯油,放在炉上,将油煎滚,闭住口眼,向自面上一泼。这一浇,烧得脸皮熟烂,遂将油迹擦净。拿来镜于一照,但见自的脸上像个唱戏花脸一般,来到花厅之上。
丹阳看见,大着一惊,心中难忍,不觉垂下泪来。长真一见,叹道:“世间那有这样的女人!立志如是,何愁大道不成?亘古罕稀,真个难得!”孙氏走到师父面前,跪下道:“弟子像这个样子,未知可修身否?”重阳抬头一看,大着一惊,道:“汝既有这般志向,那怕大道不成?真是世间罕有!这样的刚志,可称女中之丈夫也。我将汝取名不二,更壮汝志。”遂咏诗赞道:
羡慕贤徒夙世缘,今朝方坐采莲船。殒容损体求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