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花雪畦领略狠心法 杭森娘演说发财人
门,见了云旃便道:“干爹来了。妈正在这里想你呢。”云旃点点头,领众人登楼,雪畦留心看时,只见上尽楼梯便转入一间客座,那客座靠墙边摆了一张宁式弥陀榻,榻上放着一副雅片烟具。当中放着一张举木八仙桌,两旁一式的是宁式单靠椅,茶几当中窗下放着一张三抽桌子,转入房里,靠里面一张宁式大床。床前一张梳妆桌子,桌子上面供着一座西洋自鸣钟,两旁分列一对玻璃罩,台花靠床一面放着一检妆,当中一张八仙桌子,旁边两口宁式衣柜。正对房门口处,摆着一张茶桌,墙上挂了一面西洋着衣大镜。厢房外面又是一张弥陀榻,榻上一般放着烟具。
一个妇人迎了出来,便叫:“阿舒你为甚么这两天不来?”
云旃道:“这两天忙得很,没有工夫来。”那妇人一面让众人坐下,便有个大丫头送上茶来。又拿过一枝水烟袋装烟,那烟袋偏偏递到雪畦嘴边。雪畦倒吃了一惊,不知吃的好,是不吃的好,又想用手来接,又怕闹了外行。望望云旃,只见他和那妇人交头接耳的,絮絮叨叨说个不休,也不知他说些甚么东西。没奈何,只得伸手接了烟袋,那丫头转身过去,又递了一枝给能君,方才去点着烟灯。只见方才那小孩子走了进来,子镜便道:“阿宝,你的外国书读得怎样了?可能说两句话?”
阿宝道:“可以说两句,只是不多。”子镜道:“你干爹只是叫你读书,不知靠读书学话是最慢的。你看我一个外国字都不识,然而一年到头办公事,何尝对付不过来?”云旃道:“到底读两句书有点根底。”那妇人道:“你做了干爹,只知道出两块洋钱一个月,教他读书,总不肯荐他生意。”阿宝此时舀一碗茶喝了,提了茶壶对那妇人道:“妈,没了茶了。给我一个钱,泡茶去。”那妇人掏了一文钱出来,阿宝接了钱去了。
能君对那妇人道:“森娘,你近来生意可好?”森娘摇头道:
“阿舒不来照应,有甚么生意?”子镜道:“不要说了,我们恰好四个人做他一局罢。”森娘道:“可是打麻雀?”云旃指着雪畦道:“这位朋友新从广东来,怕不懂打麻雀,还是打天九罢。”森娘道:“我为了你备了一副天九牌,你许久不来,没有用着,只怕霉了。”能君道:“霉了,就揩一揩,有甚要紧?”说话时,阿宝泡茶回来了。森娘叫丫头去收拾天九牌,调桌椅,云旃一面考了阿宝几句外国话,摇头道:“宁波人口音总是不对的。”一面说话,收拾已毕,四人便相对入局。森娘坐在云旃背后观看,阿宝又每人递了一碗茶。能君道:“好会巴结的孩子。我明天荐你的生意,只是你的姓冷得很,我总记不得,你再告诉我。”阿宝道:“我姓杭,是杭州的杭,怎么记不得?”雪畦道:“这个姓确是冷得很,我从来也没有听见过。”阿宝道:“老爷,你贵姓呢?”雪畦道:“我姓花。”阿宝道:“咦!巧得很,我娘也姓花。”森娘道:
“那么阿宝,你就叫声娘舅罢。”阿宝当真叫起娘舅来。
雪畦此时已稍为活动点了,便问森娘几岁?森娘道:“二十四岁了。”能君问阿宝几岁?阿宝道:“十四岁。”能君道:“森娘好开怀得早,十一岁上就生小孩子了。”森娘涨红了脸道:“十一岁不许生孩子的么?”云旃打岔道:“你两个又不要对亲家,只管查考这年岁做甚么?”森娘道:“做人总要老实点,若是一味尖刻,是要短命的。”子镜道:“若要老实,我的事业就不能做了。”森娘道:“总要老实点的好,你不知道乾昌老班是靠老实发财的么?”雪畦听了,暗暗诧异,道:“不信天下有靠老实发财的人。”想罢便问道:
“那一个乾昌老班怎样靠老实发财?倒要请教请教。”森娘道:“这乾昌老班也是我们浙江人,从小苦得很,几乎饭也没得吃了。幸得一个钱庄上的先生照应他,借给他二千铜钱,叫他做小生意。做做倒也顺手,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