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妖狐吐丹唬庄汉 书斋媚语探周生
公子的主意?不然在面上怎么毫无惊慌之色?待我试探试探他,再辨真假。"想罢,故做忧愁之态,假意含悲说道:"唉!我的公子,你既身体欠安,奴家心内未免挂念,欲思不来,心又不忍。故此含羞仍来探望。公子若憎奴家烦絮,奴家焉敢不从公子之命速退?但只更深夜黑,寸步难行,公子且容奴在书斋暂宿一宵,俟明晨即便归去。奴家既为弃置之人,无非从此独处深闺,自怨薄命而已。再也不敢自认情痴来瞧公子,收了我这等妄想罢了。"
说罢,故作悲恸,泪如泉涌。公子见胡小姐满面泪痕,哽咽的连话未曾说完,便躺在他怀里啼哭,不免自己又是后悔,又是怜惜。心中想道:"似这等娇生女子,大略从来受过逆耳之言。我说了这么两句不要紧的话,他便如此脸热,真乃闺阁中多情之女。老苍头并没见过他,所以妄说他是妖精。看来那有妖精能这样多情?幸亏他不知这里的人都把他当妖怪,倘然要是知道了,不定怎么气恼,闹个寻死觅活哪!"
且说公子听见玉狐说话可怜,躺到他怀内悲啼,不觉情急心乱,忘了低言悄语,强支着带病身躯,一抖精神,大声说道:"我的知心小姐,小生若与你有异心,天诛地灭!快莫要错想起来,宽衣歇息,玉体要紧!"公子此刻,想不到说话声高,那知早惊动了被妖丹吓走的庄汉。这些庄汉自从见了那颗内丹,心中惊惧,来见苍头,近前说道:"你老人家看见没有?方才有个大火球落至院内,乱转了会子,又踪影不见。我等不知甚么东西,故此唬的我们同来对老管家说。这事真是有些奇异。"老苍头道:"你们不必胆小,仍去巡更密察。手拿着兵器,怕甚么?"
正说到这里,有一佃户说:"你们听着,公子书房里嚷呢。我听见有了什么小姐,又什么宽衣睡觉呢!"一个长工说道:"咱们先别大惊小怪,果然是妖怪,不要惊走了。莫若先将他们后半夜巡更的一齐唤醒,凑齐了兵刃,装上鸟枪,预备妥当,就可一阵成功。"苍头道:"尔等且莫高声,须要机密谨慎为妙。待我将众人唤聚一处,好布散在书院之内。"老苍头分拨已毕,长工、佃户便抖威风,欲要前去动手。老苍头说:"你们先别妄动,妖精既在书房,暗暗的先去围住。俟东方将白,妖精必走,那时他一出门,大众一同下手,这叫做攻其不备,大略可以成功,妖精插翅也难飞走,又可免的惊动了公子。千万黑夜之间不要声张,不可莽撞。"众人道:"老管家说的最妥,我等遵令。既然如此,你老人家先去养神。鸡鸣后,你老人家再来看我们取胜。"言罢,将书房围了个风雨不透。
且说玉狐听见公子发誓明心,知道这些庄汉不是公子的主意所派。故此他料定这些人纵然知他是妖精,因公子有病,绝不敢入书室来动手捉他。所以将假哭止住,仍与公子说恩说爱。此时周公子并不理论外边有人,遂对玉狐说道:"小姐从此不必多心,小生绝不能无情无义。因近来实是气促神亏,衰败特甚。小姐纵然辛苦而来,也甚无益,所以欲小姐忍耐几日。岂知小姐不谅我心,竟错会意呢?"玉狐道:"奴家并非错想,乃自顾薄命,不禁伤心耳。想奴亦系名门之女,至今异乡而居,门第零落。偶遇公子人才,不觉心中爱慕,因自乖姆教,赧然仰攀,遂成自献之丑。指望终身有倚,白首同欢,岂知公子中道猜疑,奴乃大失所望。公子妙年才美,结亲定有佳人。奴家犹如白圭之玷,难免秋扇不见指也。"玉狐言罢,公子忙与他并倚香肩,说道:"小姐且莫伤心,方才小生言过,日后若有遐弃之处,小生有如皎日!小生偶尔失言,望小姐宽恕则个。倘小姐若有好歹,岂非使小生罪上加罪,辜负小姐深情。"
这公子与玉狐互相谈论,被这些庄汉俱已听明,遂交头接耳的说道:"这妖精果然在内,你们听听他说的话!咱公子病到这步田地,他还缠魔呢。咱们千万留心候着,天明了,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