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破落户反面无情 老娼根烟花教训
上。”楚卿道:“我家人在这里看打,见那丫头亲口指名说我。我只要见她一面,问得她哑口无言,我便罢了。”
秀妈被他吵不过,只得叫道:“翘儿,快到楚相公面前陪礼。”翠翘眼中出火,心内飞刀,没奈何,走近前福了一福。那楚生到此地位也未罢了,只管要洗清那个赚陷人的名色,一把拽住翠翘道:“就是你这丫头乱说。你几时见我来?我几时同你走?你好回我一句有无,我便去了。不然,不替你干休。”秀妈道:“你答应了一句,伏个罪便罢了。”翠翘无奈道:“你说不曾,便是不曾了。”激得楚卿怒发三千道:“你看这泼淫妇的声口,还咬着我不放。我几曾约你走?好还我个明白。恁般不识高低好歹的娼妇,不打缘何气得过。”走近前,劈面就是一掌。
翠翘就地滚,就地跌,喊道:“辜恩负义的楚子任,你道不曾约我走,你‘昔越’二字,暗约我二十一日,越窗相逢,难道是假的?你强我同行,我固辞不肯。你道事败,我一身任之。皇天在上,你可罚得咒么?你强我成奸,许我白头偕老。你盟天立誓,人饶你,天不肯饶你。你将我堕入万丈淤泥坑中,不思量替我方便一言,委曲一句,倒来撇清。我以妈在上头,不说你一句,完你个体面回去,也万万分好了,你还来打我!你道打了我,便可以释旁人之疑,只怕难将一人手,掩得天下目。人可欺,天不可欺。你道:‘不曾带我走。’你来,我替你赌咒!”一把拽住楚卿衣,不放楚卿。被她一口咬住,前后俱讲得是真情,本欲盖今日之短行,反彰露从前之亏心。
众人听了,一齐道:“依翠翘说起来,明明是楚子任害了她,反来做这样乌腔,我们众人替王翠翘抱个不平。”大家发了一声喊道:“骗害翠翘的是忘八、乌龟的鹰犬。”这一声,楚卿置身无地,抽身欲走。外面有人立在那里,又见翠翘数数落落,哭个无歇无休,倒不好意思,默默无言。秀妈还要存他体面,对翠翘道:“不要是这样没规矩,你跟保儿走,怎冤屈楚相公?娇儿,叫了她进去了。”翠翘也支撑不来,又怕触了妈儿,乘势同马娇进去了。
秀妈道:“我十分帮衬你,差不多就罢了。怎的定要撞壁?”楚卿道:“秀妈有所不知,此事外人俱道:‘替你设计,赚了这妮子。’这妮子死了要在我身上偿命,又添得他亲口咬着我,我再怎么做人?想着仗秀妈压着这妮子头,发挥一番,好掩一掩人的耳目,不想反讨个没趣。”秀妈道:“半路好买,半路好卖。你方才满帆风使得忒猛了些。也罢,今日她冲撞了你,本该我留在这里吃一杯解闷酒方好,人一发道:‘我们是柳隆卿胡子传了。’今薄具二星,折一小东,相公回去自饮一钟吧。”楚卿道:“我那在这两钱银子,但今日受了人无方之气,却得要买壶消消闷哩!”收在袖中,从后门去了。
当夜无辞,次日,翠翘起来不得,浑身疼痛,发寒发热。马娇报与秀妈,秀妈也自来看她,道:“翘儿,这楚卿乃无籍光棍,你怎么被他哄?此人着若带你脱了,他也是卖你的,哪里要你做妻子。他自己的妻子也是卖落水的,稀罕你。你如今心下是怎么说?还是在我家,愿卖到别家去?我如今条直对你说,你若在我这里做生意,我另着眼睛看待你。你若不愿在我家,我好寻一出得钱的主儿,依旧卖你去接客,听你自裁。”
翠翘道:“甑已破矣,伴新不如伴旧。妈教道我些,我愿死跟妈妈做生意。”秀妈大喜道:“儿子,良家女妾,深闺寡妇,星前月下,濮上桑间,求一行乐而不可得。你身入其中,却是这样千推万阻。你且将息两日,我替你讲明门户的制度,枕上的工夫,方好行事。”
分付锅边秀,拿好酒、红花、苏木、桃仁行血之药,吃将下去,身子日健一日。秀妈道:“儿子,我替你更一名字。你叫王翠翘,把王翠二字丢开,叫名马翘。如今有一客人要来看你,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