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悟境难开深宵详梦 迷津永坠天竺进香
纵有慈航来解脱,终难指点出迷津。
是诗道他后来结果,兹且慢表。
但说宝玉睡到午牌时候,却被阿金唤醒,宝玉披衣起身,洗过了脸,便把昨夜所做的梦细细告诉了阿金一遍,叫他详解。阿金听了,口中只是唯唯,心里却在那里猜度,明知此梦不吉,但未便直说,致启宝玉疑虑,故也说梦是反的,火着是发财的预兆。这句话正合宝玉方才的念头,遂不把这梦放在心上了。
其时阿珠也走进房来,问宝玉可要用饭?适见他们唧唧哝哝,对面谈话,便问道:“唔笃勒浪讲啥格闲话,阿可以让我听听介?”阿金先答道:“倪勒里瞎讲张,啥板要打听问信格佬?”阿珠道:“格是我格脾气,欢喜问问格,就是有啥私弊夹帐,我问问也勿番淘得来,说啥别样哉。”阿金道:“说倪有私弊夹帐,格是连大先生才有份格哉。大先生,还拿俚敲两记勒。”宝玉笑道:“唔笃两家头碰仔头,赛过鸡搭百脚,独讲拌嘴搭舌。阿金,告诉仔俚罢,省得俚疑心惑痒哉。”阿金道:“大先生勿打,倒叫我告诉,真真便宜(读热)煞格。我对说仔罢,老老实实倪勒里讲哉。”阿珠摇头道:“我勿相信,大先生决勿会格,我亦干啥差事体,讲我啥末事介?”阿金道:“倪讲近来大勿好,登勒外势去轧姘头、租小房子,到底阿有介事佬?”阿珠一听,登时面涨通红,发起急来,伸手要打阿金,却被宝玉阻住,埋怨阿金道:“呒不好闲话格,搂搂末有哉。”阿金方拍手笑道:“大先生,看俚面孔绯红,涨得像血攻猪头,猢狲屁股实梗,实头搂勿起格,勒浪大发极哉。格末阿珠拉长仔耳(读议)朵,听我讲罢。”
阿珠道:“真真是格刁人种,说末说哉,还要搂勿清爽,卖啥格关子介?”阿金道:“动气来哉,轧实倪两个人勒里说梦。”阿珠即插嘴道:“啥人做格梦介?”阿金道:“大先生做格哉,刚刚告诉我,叫我详详看,好格呢坏格,格落讲仔一歇笃。”阿珠道:“喔唷,我末上(读脏)煞仔老当,认道仔唔笃勒浪讲啥格正经,原来青天白日,一对痴子勒浪说梦话,俗语攀谈叫痴人说梦,一点也勿差格。”阿金佯怒道:“我本来勿告诉,皆为硬要打听勒说格,倒笑倪是痴子,呒大呒小,连搭大先生一淘说勒海,阿是耳光有点痒哉呢啥?”阿珠慌忙改了口气,说道:“是我一时说差,搂忘记脱哉,认真,到底哪哼一个梦嗄?”阿金忽又笑道:“听我讲仔,也要做痴子格。”阿珠道:“对说搂哉呀,我听说仔,要去喊俚笃搬饭上来哉。”阿金点了一点头,方将宝玉所说的梦,怎长怎短,从头至尾代述一番。
阿珠一头听,一头想,心思却与阿金相同,但也不论好,也不论坏,单说道:“大先生格梦,浅末像煞野浅,其实好坏倒定勿出笃。不过据我格意思,照后半段格样式,倪去管理好坏,且得去烧烧香,许许愿,自然逢凶化吉,好格末愈加好,坏格末也勿要紧哉。唔笃想想阿差佬?”宝玉深以为然,便道:“说得一点勿差,横势奴心里向一径羡慕煞杭州,想到格搭去白相相,准其出仔月,倪去烧香末哉。”阿珠道:“罪过罪过,杭州是活菩萨,倪应该诚诚信信去烧香格,哪哼大先生先说去白相介?”宝玉被阿珠一说,也自知失言,连说:“罪过罪过,奴是无心,活菩萨决勿作奴准格。”
看官们要知这许多说话,不过描摹世上的愚妇人把迷信两字横梗在胸,以为烧了香,许了愿,菩萨暗中必然保佑,凭你怎样作恶多端,也可将一切灾殃化作灰尘了,你想可笑不可笑?
话休琐碎。仍说宝玉与阿金、阿珠等讲了一回话,觉得腹中饥饿,方唤阿珠去取饭。少顷用毕,已有两下多钟了。忽闻楼下叫人钟鸣,知有客到,即命阿金出外观看,见那客到玉莲房内去的,阿金回覆了宝玉。宝玉吃过了一杯茶,正欲起身过去招呼,突见玉莲同着那客携手进房。宝玉连忙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