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旧店重开忽来亲串 佳人半老效作男装
说末实梗说,到底倪冷仔年半把场,一时头浪要拉拢几化客人来,也有点吃力格,奈看得忒容易。照我格想法末,过仔八月半节,倪一面去看定房子,一面去知照格星熟客,等到念几里,看过仔大跑马,难末挂牌子,生意还就好呀。”宝玉问道:“啥格道理落,板要跑马过后介?”阿金道:“呒啥别格意思,不过借跑马格辰光,出去出出风头,让别人晓得晓得,自然有一班新户头来哉。”
三人正值计议之际,忽然干女儿胡秀林前来张望干娘,问起干娘节后可要再做生意?宝玉便将与阿金等计议的话告诉秀林。秀林道:“干娘要另租房子,倒蛮巧一件事体,倪阿姆有个结拜姊妹,也是开堂子格,前节搬到三马路,就勒倪原底子间壁,故歇因为生意勿哪哼,格落八月半前,亦要调头到四马路西尚仁里去哉,格注房子空下来,干娘就去租仔,阿是野野巧介?”宝玉道:“格末格件事体,就托仔罢,每月几化房钱,奴照出末哉。”秀林道:“格搭格房子,干娘自家阿要去看看?租仔下来勒勿中意介?”宝玉道:“格一带房子,奴有点数脉,看得格,胆大替奴干就是哉。”秀林道:“说末实梗说,究竟差阿金去看一埭格好,道地点总勿差格,因为格搭场化奴也去歇格佬。”宝玉答应。秀林又把别话讲了一回,见夕阳将下,恐家中有客叫局,急忙告辞回去,不提。
独说宝玉这几日天天出外,坐着马车闲游,照那从前的形景,打扮得格外时新,常在四马路、大马路一带招摇而过。倏忽间已逾秋节,后在三马路租定房屋,均由秀林那边代为办理,全不费宝玉精神,单命阿金看了一次,果然合意,遂即拣选吉日,搬将进去。一切情形,与前大致仿佛,恕不烦赘。惟宝玉迁进新屋之后,却有好几天没有出外,略略料理料理,又添用了两个粗做娘姨、四个抬轿的鳖腿,将自己的哥哥升做了总管帐,准备跑马后择吉开张。
过了两日,闻得西商骞马,准于念三、四、五三天,宝玉预先定好了一部扎彩四轮橡皮钢丝双马车,犹恐不足以争奇炫异,连马夫所穿的号衣,都是新做起来的,莫说自己头上身上,无一件不耀眼增光。可见宝玉奢华之癖,北里中要推为独步。然其生涯之发达,名誉之扩充,实亦由奢华而得。如诸公不信,试问几个老上海,自知余言不诬了。宝玉到了跑马那一天,出足风头,姊妹行中没一个及得分毫,引得马路上看的人莫不高声喝彩。一连三日,足足费去了三四百元。按这段情节,在下何以不细细叙述呢?一来并非紧要关目,二来洋商跑马,昔年宝玉换坐郭绥之的花车,前书早经表过,现若重起炉灶,徒取之热闹,依旧一一描摹出来,非但在下这枝笔窘态毕露,为有识者所窃笑,即粗知文义的人,也要说在下这样做法,竟与走马灯一般了。
话休烦絮。仍说宝玉于跑马后,择定念八悬牌开市,预先几日,特命阿金、阿珠持着名片,分头邀请旧时一班熟客,以张当日的场面,但内中有几个不在上海,有几个却早知宝玉回来,因未得悉住址,无从探访,今持名片相请,自然应承。阿金、阿珠尚嫌客少,又拉了几个新户头。果然到了念八那天,甚为热闹,不减曩年气象。宝玉自是欢喜,不必细说。且其间无事可记,只得概行从略,并非在下有意潦草塞责,祈阅者谅之。
单表宝玉自中秋后做起生意,直至年关结算,略有盈余。怎奈宝玉用场太大,仅足贴补正月开销。是时已届二月初旬,突然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带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儿,单与宝玉的哥哥认识,那哥哥领他们上楼,拜见宝玉,据说关着姨表亲。宝玉从未见过,但听哥哥代述姓名,方始细叙述亲情。原来与那妇人是表姊妹,那个小女儿是宝玉的姨甥女,生得眉目如画,楚楚可人,宝玉甚是爱怜,便问那妇人来意。那妇人也是浦东人,口音极其粗俗,回说:“我在乡下,听是侬妹子实介得意,又晓得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