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木枪头亲娘饯别 黑铁杖嫒姆无情
联珠拉桂武上床,笑道:“我教你好生安息一夜。你为甚麽要半夜叁更,爬将起去看刀呢?你听,不是已经鸡叫了吗?”桂武搭讪上床胡乱睡了一觉,已是天光大亮。
二人起床结束。甘联珠提了那个小包袱给桂武道:“你把这包袱,驮在背上十胸前的结,须打得牢实;免得动起手来,它碍手碍脚:这里面的东西,够我二人半生的吃了!”桂武接在手中,觉得也甚沉重;依甘联珠的话,结缚停当;一手提了带来的铁棍。
只见甘联珠驮了那个大包袱,一手拈了一把刀,竟是绝不费事;回头向桂武说道:“你牢记:只照我的样行事,我不动手,你万不可先动手!”
别武此时已十分相信自己的本领不济。那里还敢存心妄动?忙点头答应理会得。笆联珠将右手的刀,并在左手提了;腾出右手来,一下抽开了房门的闩,随倒退了半步;呀的一声,房门开了。
别武留神看门外,只见甘胜的妻子,青巾裹头,短衣窄袖,两手举一对八棱铜锤,堵门立;满面的杀气,使人瞧害怕。全不是平日温柔和顺的神气!倒竖起两道柳叶眉,用左手的铜锤,指甘联珠,骂道:“贱丫头恋汉子,就吃里扒外,好不识羞耻!有本领的:不须惧怯,来领受你奶奶一锤!”
笆联珠并不生气,双手抱刀,拱手答道:“求嫂嫂恕妹子年轻无状,放一条生路,妹子报德有日!”
笆胜的妻子那里肯听,更厉声喝道:“有了你,便没有我!毋庸哓舌,快来领死!”
笆联珠仍不生气,说道:“人生何地不相逢?望嫂嫂恕妹子出於无奈!”桂武在旁,只气得紧握那条铁棍,恨不得一下将甘胜的妻子打死。只因甘联珠有言吩咐在先,不敢妄动!
笆胜的妻子经甘联珠两番退让,气已渐渐的以了些;锤头刚低了一下,也是说时迟,那时快!笆联珠已一跃上前,双刀如疾雷闪电般劈下;甘胜妻子方悟到甘联珠是有意乘她不备,自己锤头了一刀背,被甘联珠抢了上风。勉强应敌了几下,料知不能取胜;闪身向後一退,气忿忿的骂道:“贱丫头诡谋取胜,算不了本领!暂且饶你,走罢!”
笆联珠也不答白,见让出了一条去路,即冲了出来。桂武紧跟在後面,回头看甘胜的妻子,已香汗淋漓的走了。
二人走到二重门,果是甘联珠的生母,挺枪当门而立;面上也带怒容。甘联珠离开一丈远近,就双膝跪在地下,叩头哀求道:“母亲就不可怜你女儿的终身吗?”她母亲怒道:“你就不念你母亲养育之恩吗?”桂武见甘联珠跪下,也跪在後面。甘联珠却跪不起。
她母亲撒手一枪,朝甘联珠前胸刺来;只听得叮当叮当一阵响。甘联珠随手将枪头一接,原来是一条银漆的木枪头;枪头上悬一串金银珠宝;被甘联珠一手将枪头折断,那串金银珠宝,跟到了手中。她母亲闪开一条去路,二人皆从断枪底下,蹿了出来。
笆联珠收了枪头和金钱珠宝,直奔第叁重门。她庶母倒提一条笔管点钢枪,全副精神,等待杀的样子。甘联珠不敢走近,远远的跪下,说道:“妈妈素来是最喜成全人家的;女儿今日与女婿出去,将来倘有寸进,决不敢忘妈妈的恩德!求妈妈成全了女儿这次!”
她庶母将枪尖一起,指定甘联珠,骂道:“家门不幸,养了你这种无耻贱人!今日我是成全了你;怕明日我甘家就要灭门绝户了:我知道你的翅膀一齐,就要高飞;但是你也得问过老娘手中这个夥伴,它肯了,方能许你高飞远走呢!”
笆联珠又叩了一个头,说道:“女儿便有天大的胆量,又不曾失心疯,怎敢与妈妈动手?只求你老人家开恩,高抬贵手,女儿就终身感德!”甘联珠一面哀告,一面将手中双刀,紧了一紧。桂武跪在傍边见了,也紧了紧手中棍,准备杀。
只见她庶母一抖手,枪尖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