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论柴米家庭现丑态 恣鼓簧中表动争端
,生意倒也兴旺。这一天,宗孔来到,名份上他是娘舅,天来兄弟是外甥,自然殷勤接待。寒喧既毕,宗孔道:“贤甥近来生意,想必兴隆,不知这糖行的利息有多少?”天来道:“利息本来甚微,不过所望销场多,就可望多中取利,亦不过敷衍罢了。”宗孔道:“此刻有一注生意,可以获到几倍利,不知贤甥愿做么?愿做的,我就说出来,不愿做的,我也兔开尊口了。”天来笑道:“哪里有几倍利的生意?除非是贩古董,可奈这个,愚甥不在行。”宗孔道:“这个虽不是贩古董,却也同古董差不多,只要贤甥肯做,我便说出来,什么在行不在行的。”天来道:“既承娘舅照应,又有甚么个利钱,哪里有不肯做的道理?只怕还是求之不得呢。”宗孔道:“你肯做,我就说了。我那位祈怕舍侄,今年乡拭,主考瞎了眼睛,没有中他。他心中不忿,请了一位极高明的风水先生名叫马半仙的,来看陰宅风水,据说风水十分好,应该要中一名状元,三名进士,……”天来见他忽然掉转话头,讲到风水上去,觉得不轮不类,暗暗好笑。因问道:”这是尊府的福地,才谈的是生意,怎么扯到这个上来?”宗孔道:“你不要性急:等我慢慢讲下来呀。后来又说可惜前面这座石室,挡住了风水,倘能把石拆平了,就要马上见功的。这石室就是贤甥的尊府,因此祈伯特地叫我来,与贤甥相商,请贤甥把这石室让与他。当日你令尊翁盖造这座石室,是我知道的,不过花了千把银子。我今天来时,到祈伯那里请示,问他肯出多少钱,他一口就出了三千。我想他功名心切,就是一万,也肯出的,贤甥若是肯卖时,一万银子包在我身上。可有一层,先要说明白,可是要三七分的,交易成了,你得七千,我得三千。贤甥,你千把银子的房子,卖了七千,不是几倍利么?”天来愕然道:“原来如此!但是这石室是先父手建,平时常常说起,他日无论家计如何,这石室不准毁卖,三代之内,必要保全。三代之外,人事变迁,也不能预为嘱咐的了。这是先父的话,此刻先父骨肉未寒,哪就好变卖?却想不到这房子,有碍贵府风水,好不令人为难!”
宗孔见天来言语之间,似乎活动,心中暗想,以为天来嫌其分润太多,因又说道:“如果贤甥肯让,分润一节,可以从长计议,不必一定三七,就是二八,也可商量。”天来道:“不是这等说,愚甥只碍着先父遗命,是以为难。”宗孔道:“贤甥之言差矣,父命虽重,却是早已死了,与其守着死父亲的遗命,毫无好处,何如徇了活亲戚之情义,发笔财呢?”君来听得不耐烦道:“娘舅!这是甚么话?人家只有晚辈不长进,败坏先人遗业,做长辈的出来禁止,禁止不从,还可以教训。怎么你做娘舅的,倒说出这般话来,怂恿愚甥们向不肖路上走呢!我弟兄两个,任凭怎么样,这房子是不变的。何况此刻靠着点小生意,还有饭吃呢,我看娘舅还是免开尊口吧。”天来的儿子养福插嘴道:“说来也是笑话,人家好好的住宅房子,又是碍了风水了!考试不得中,不怪自己心眼塞,倒说主考眼睛瞎了!若要中举,何不多读两篇文章,多临两行古帖,反来要买人家的房子!须知这房子底下,生不出个举人来呀!倒是我们近来商量要起造花园,没有地基,凌表叔的房子,恰好合式,不知他肯卖给我么?”天来一声喝住,对宗孔道:“小孩子的话,没有轻重,不要见怪!愚甥不敢不恪尊父命,望娘舅回去,多多拜谢祈伯,恕我有违尊命!
其实风水一节,虚无缥渺,不足凭信,何必以此撄心呢!”
宗孔受了君来养福两个抢白,正没有下场,今得天来转了个弯,便一言不发,搭讪着走了。天来也不挽留,送出大门而别。
天来转身,埋怨君来养福道:“就是不卖给他,也要好好的打发他,你叔侄两个,不该出言激怒他!你们可知谭村一带,乡民有两个歌谣,叫做‘不怕雷公,只怕宗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