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常。我希望到南美的内地去走走。我们的旅行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你想没想过到英属东非去打猎?”
“没有,我不喜欢打猎。”
“我愿意同你一起到那里去。”“不去,我不感兴趣。”
“这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读过这方面的书。找一本里头尽是些人们跟皮肤黑得发亮的美貌公主谈情说爱的故事的书看看吧。”
“我要到南美去。”
他具有犹太人那种顽固、执拗的气质。
“下楼喝一杯去。”
“你不工作啦?”
“不干了,”我说。我们下楼,走进底层的咖啡室。我发现这是打发朋友走的最好办法。你喝完一杯,只消说一句,“哦,我得赶回去发几份电讯稿”,这就行了。新闻工作的规矩中极重要的一条就是你必须一天到晚显得不在工作,因此想出这一类得体的脱身法是很紧要的。于是,我们下楼到酒吧间去要了威士忌苏打。科恩望着墙边的一箱箱瓶酒。“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他说。
“酒真不少啊,”我顺着说。
“听着,杰克,”他趴在酒吧柜上。“难道你从没感到你的年华在流逝,而你却没有及时行乐吗?你没发觉你已经度过几乎半辈子了吗?”
“是的,有时也想过。”
“再过三十五年光景,我们都会死去,你懂吗?”
“别瞎扯,罗伯特,”我说。“瞎扯什么。”
“我在说正经的。”
“我才不为这件事自寻烦恼哩,”我说。
“你该想一想。”
“三天两头我就有一堆烦恼的事儿。我不想再操心啦。”
“我反正要去南美。”
“听我说,罗伯特,到别的国家去也是这么样。我都试过。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你做不到自我解脱。毫无用处。”
“可是你从来没有到过南美啊。”
“南美见鬼去吧!如果你怀着现在这种心情到那里去,还不是一个样。巴黎是个好地方。为什么你就不能在巴黎重整旗鼓呢?”
“我厌恶巴黎,厌恶拉丁区。”
“那么离开拉丁区。你自个儿到四处走走,看看能遇上什么新鲜事。”
“什么也不会遇上的。有一次,我独自溜达了一整夜,什么事儿也没有遇上,只有一个骑自行车的警察拦住了我,要看我的证件。”
“巴黎的夜晚不是很美吗?”
“我不喜欢巴黎。”
问题就在这里。我很可怜他,但是这不是你能帮忙的事,因为你一上手就要碰上他那两个根深蒂固的想法:一是去南美能解决他的问题,二是他不喜欢巴黎。他的前一种想法是从一本书上得来的,我猜想后一种想法也来自一本书。
“哦,”我说,“我得上楼去发几份电讯稿。”
“你真的必须上去?”
“是的,我必须把这几份电讯稿发出去。”
“我上楼去,在写字间里随便坐一会儿行吗?”
“好,上去吧。”他坐在外间看报,那位编辑和出版者和我紧张地工作了两个小时。最后我把一张张打字稿的正、副本分开,打上我的名字,把稿纸装进两个马尼拉纸大信封,揿铃叫听差来把信封送到圣拉扎车站去。我走出来到了外间,只见罗伯特.科恩在大安乐椅里睡着了。他把头枕在两只胳臂上睡去。我不愿意把他叫醒,但是我要锁门离开写字间了。我把手按在他肩膀上。他晃晃脑袋。“这件事我不能干,”他说着,把头在臂弯里埋得更深了。“这件事我不能干。使什么招儿也不行。”
“罗伯特,”我说,摇摇他的肩膀。他抬头看看。他笑起来,眨巴着眼睛。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