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小行者金箍棒闻名 猪一戒玉火钳被夹
小行者接了拆开一看,只见上写着:
大剥山长颜姐姐不老婆婆谨致书于傲来国花果山天生圣人孙麾下:窃闻天毓英雄,未尝无对;人生宇宙,岂可孤行?风啸云吟,世不乏龙争虎斗;花香柳绿,自相应凤倒鸾颠。不逢敌手,安识谁弱谁强;必遇同心,方见或高或下。愚自愧不能窃至精之阴气而生,辛叨最秀之坤灵以立。不须大药,能驻朱颜;懒炼还丹,从他白发。平生薄技,无非擅开阖之大权;终日交锋,不过著感通之妙理。所赖入肉双钳,透心一夹,任古今圣神,未有不生于此而死于此者。故秃戟颓枪,望风远遁;铅槌镴杵,见影先奔。使予独往来而无聊,自咨嗟而有恨,从未有知己之逢,如钜鹿之战以快一时者。止闻孙老师久具石心石骨,已成铁脑铁头。况棒出神珍,坚硬刚强有金箍之号;且用通仙法,短长大小得如意之名,可称鏖战精兵,冲锋利器,倘纵之击搏,定有可观。是以未得相亲,常形梦想;今逢当面,可谓有缘。因肃此陈情,上希电览。倘名不虚传,果称善战,请大开壁垒,以为杀伐之欢;倘真为假托,不敢交绥,可自缚山前,以纳过情之命。战书到日,乞鉴裁批示。
小行者看完了,哈哈大笑道:“这老婆婆甚不知耻,怎要与人厮杀的战书,却撒娇撒痴写做偷汉的情书一般?本不该打死他污辱了我的铁棒,但他既苦苦将头就棒,若不超度他一棒,只道我和尚家不慈悲。也罢,也罢!”就向老和尚讨了笔砚,在战书后大批两笔道:“既老婆寻死,可于过山时纳命。”批完,就将战书递与老和尚,叫他发与来人带回。那两个妇人得了回批,欢欢喜喜去了。这边小行者方叫猪一戒挑行李,沙弥牵马,伏侍唐长老西行。老和尚只不放心,犹或前或后跟随。
他师徒们又行了一日有余,方远远望见大剥山在前拦住,果然好一座山,十分秀美。有诗为证:
山山奇怪突还砑,独有兹山丽且华,
眉岫淡描才子墨,髻峰高插美人花,
明霞半岭拖红袖,青霭千岩列翠纱;
慢道五阴终日剥,一阳不尽玉无瑕。
师徒们到了山边也无心观景,只准备与婆婆厮杀,却又不见出来,欲要竟进山去,又恐怕内有埋伏,只得缓缓而行。正狐疑间,忽听得山中隐隐有金鼓之声。唐半偈听得,便叫:“徒弟呀,我看这个老婆婆先下战书,又不突然轻出,山中却又金鼓喧阗,举动大合兵法,你们须要仔细,不可轻敌。”小行者道:“我也是这等想,师父说得最有理。”便对猪一戒、沙弥二人道:“那婆婆出来,你二人须与我先去冲他一阵,待我在旁边看他有什么本事,就好策应。”二人齐应道:“不打紧,等我们去。”正说不了,只见旌旗招展,金鼓齐鸣,山中先涌出一阵男兵排成阵势,然后涌出一阵女兵俱是仙家装束。女兵阵中,簇拥着一位老婆婆,手提着一柄白玉火钳直临阵前,看见唐半偈师徒四人对面而来,就高声叫道:“来的四位师父,不知哪一位是会使金箍铁棒的孙老师,请上前答话。”
沙弥听见,忙提降魔禅杖上前喝骂道:“哪来的老乞婆?偌大年纪,毛都白了还不知事!怎拣人布施?只问孙老爷的铁棒,难过我沙老爷的禅杖打你不死么?”老婆婆笑道:“金刚般的好汉也不在我心上,何况你一个沙泥和尚,哪里问得到你?我不问你便是你天大的造化,便该悄悄躲去偷生,怎反来争?我不问,想是你倚着有这条禅杖,自以为稀奇,不知这样兵器只好将去擀面,怎敢与我玉钳作对?”沙弥道:“我也不知什么玉钳,我也不知怎么作对,只一顿禅杖打死了你这老怪物,便是我上西天一段功劳。”一面说一面舞起禅杖,照老婆婆夹头夹脑打来。那婆婆果是忙家不会,会家不忙,见沙弥杖来,他不就还钳,先将身轻轻一闪躲过。沙弥见一杖不着,又复一杖打来,婆婆又一闪躲过。躲过了三杖,婆婆见禅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