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次政变 (2)
想到假如冲突,他不得不打头阵,走在最前面;假如把他打死了,一切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因此德?瓦尔涅托先生和他的三个猎场看守必然只向他一人瞄准。而他们的枪法正如皮卡尔刚才所言,绝对是非常准的。他又灵机一动,想到一条妙计,对波梅尔说:
“你去找药房老板借块白餐巾和一根棍子。”
少尉马上跑去了。
他要拿餐巾和棍子做一面要求谈判的旗子,具有正统心胸的旧镇长也许会喜欢看看白色的东西。(白色的百合花徽是法国波旁王朝的国徽。白色是该王朝尊重和喜爱的颜色。)
波梅尔把白餐巾和一把笤帚柄借来了,用细绳绑成了一面旗子,玛萨雷尔先生接过旗子又向镇政府走去。他在门前叫了一声“德?瓦尔涅托先生。”门打开了,在门口出现的是德·瓦尔涅托先生和他的三个卫兵。
医生后退了一步;然后客气地向对手鞠躬行礼,激动得嗓音都有点儿不正常,他说:“先生,我是来向您转达我刚刚接到的命令的。”
那个贵族只冷冷地答道:“我正想要离开这里,先生,但您必须知道,我决不是由于害怕,也不是为了服从这个可恶政府。”接着他又一字一顿地宣称,“我不愿让人认为我是在为共和国效劳,一天也不愿意。我的话完了。”
玛萨雷尔非常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德?瓦尔涅托先生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后面还跟着他那三个卫兵,他们在广场的一个角落里消失了。
医生此时感到非常骄傲,有些飘飘然了。他走向人群,扯着嗓子喊道:“乌拉!乌拉!共和国取得全线胜利了。”
群众连一点激动的表示也没有。
医生又喊道:“你们自由了,人民自由了,你们应该高兴呀!”
那些乡下人仅仅是无精打采地望着他。
他被这默默的表情激怒了,他打量着他们,心里想着如何才能让他们震动一下,如何才能使这块毫无生气的地方振奋起来,如何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做个合格的启蒙者。
他忽然灵机一动,对波梅尔说:“少尉,你去把参议会会议大厅里那个前皇帝半身像拿到这里来,再带把椅子来。”
一会儿,波梅尔右肩扛着波拿巴的石膏像,左手提着一把椅子回来了。
玛萨雷尔先生走过去,把椅子接过来放在地上,然后又把白色的半身像放在椅子上,对着半身像大声地说:
“暴君,暴君,你总算倒下来了。命运凶险的祖国曾经被你践踏的奄奄一息。为祖国复仇的命运之神打败了你。你惨败下来,成了普鲁士人的俘虏;年轻的共和国,在你那帝国的废墟上站起来了,拾起你那破碎的宝剑……”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依然没有人喝彩、更没有人鼓掌。老乡们个个心惊胆战,不敢吱声。那座半身像似乎在盯着玛萨雷尔先生看,脸上好像还有虚情假义的微笑,一种无法抹去的嘲笑。
医生站在地上,拿破仑像坐在椅子上,他们就如此对视着,相距不过三步。指挥官怒火中烧,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如何才能激起些人们的热情,如何才能彻底在舆论上取得胜利呢?
他自然地摸到了自己的大肚子,碰到了掖在红腰带下的手枪。
这时他没有任何灵感了,更无话可说了。他于是抽出枪,前进两步,枪口紧挨着昔日的君主,开了一枪。
于是石膏像的额头被子弹打了一个黑洞,就如同一个小小的污痕,甚至看不出什么,没有任何效果。玛萨雷尔先生又开了一枪,出现了第二个窟窿,然后开第三枪,最后索性把剩下的三发子弹全打出。拿破仑的额头化成了飞散的白灰,但他的眼睛、鼻子和那胡子没有任何损伤。
医生恼怒至极,一拳打翻了椅子,一只脚踏上了那个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