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大路和远游客
体里面。不,还不止如此。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说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本人就是大路。幻想与现实相遇的夹缝,就是你所在的地方,在外面大路上。大路就是你。
“你就是那旧背包,那辆叫作哈里的卡车,那飞向亚洲的喷气式飞机。我也愿意你是这样假定如你所说,你的物种进化的分支是一条死胡同,那我也要你以全速冲向那终点。可是同我在一起你就不一定能这样做。你难道看不到,我是多么爱你,以至我不忍看你有一时一刻受到约束。这样做等于把你这个野性的,无比漂亮的动物杀死,而你的力量也就随之而消亡。”
他要开口说话,被弗朗西丝卡制止了。
“罗伯特,我还没说完,假如你把我抱起来放进你的卡车,强迫我跟你走,我不会有半句怨言。你光是用语言也能达到这个目的。但是我想你不会这样做。因为你太敏感,太知道我的感情了。而我在感情上是对这里有责任的。
“是的,这里的生活方式枯燥乏味。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浪漫情调,没有性爱,没有在厨房里烛光中的翩翩起舞,也没有对一个懂得情爱的男人的奇妙的感受。最重要的是没有你。但是我有那该死的责任感,对理查德,对孩子们。单单是我的出走,我的身体离开了这里就会使理查德受不了,单是这一件事就会毁了他。
“除此之外,更坏的是他得从当地人的闲言碎语中度过余生:那人就是理查德•约翰逊,他那意大利小媳妇几年前跟一个长头发的照相的跑了。理查德必须忍受这种痛苦,而孩子们就要听整个温特塞特在背后叽叽喳喳,他们在这里住多久就得听多久。他们也会感到痛苦,他们会为此而恨我。
“我多么想要你,要跟你在一起,要成为你的一部分;同样的我也不能使自己摆脱我实实在在存在的责任。假如你强迫我跟你走,不论用体力或是用精神力量,我说过的,我都无力抗拒。我对你感情太深,没有力气抗拒。尽管我说了那么多关于不该剥夺你以大路为家的自由的话,我还是会跟你走,只是为了我自私的需要,我要你。
“不过,求你别让我这么做,别让我放弃我的责任。我不能,不能因此而毕生为这件事所缠绕。如果现在我这样做了,这思想负担会使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再是你所爱的那个女人。”
罗伯特•金凯沉默不语。他知道她说的关于大路,责任以及那负疚感会转变她是什么意思。他多少知道她是对的。他望着窗外,内心进行着激烈斗争,拼命去理解她的感情。他哭了。
随后他们两个长时间抱在一起。他在耳边说:“我只有一件事要说,就这一件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说,我要你记住:在一个充满混沌不清的宇宙中,这样明确的事只能出现一次。不论你活几生几世,以后永不会出现。”
他们那天夜里——星期四夜里——又做爱,在一起躺着互相抚摸,悄悄耳语,直到日出很久。然后弗朗西丝卡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时已是红日高照,而且已经很热。她听见哈里的一扇门嘎嘎作响,就披衣起床。
她到厨房时他已煮好咖啡,坐在桌子旁抽烟。他对她笑笑。她坐过去把头埋在他脖子里,两手插进他的头发,他的胳膊搂着她的腰。然后他把她转过来,让她坐在怀里,抚摸着她。
终于他站了起来,他穿上了旧牛仔裤,干净的咔叽布衬衫上两条桔黄色的背带,那双红翼牌靴子扎得很紧,腰里插着那把瑞士军刀。他的照相背心挂在椅背上,口袋上露出扳机带子。牛仔已经穿扎停当,准备上马了。
“我该走了。”
她点点头,开始哭起来。她看见他眼中有泪,但是他一直保持着他特有的微笑。
“我可以给你写信吗?我想至少给你寄一两张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