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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乐器搁下,这些家伙就像垃圾箱装不下的大垃圾一样,它们围在自己的身边像是构成了一组篱笆墙似的。她假装着扎紧鞋带,一边用系鞋带来陷害电车上自己身边的人。她像顺手似的使劲掐这个妇女或另一个妇女的小腿肚子。这寡妇的小腿肚子肯定被掐青了,只见她一蹿老高,犹如夜里明亮、闪闪发光的喷泉,最终成了注意的焦点。她简明扼要地勾画出自己家庭的状况(首先是丈夫死了),而且威胁说,将以此对虐待她的人进行可怕的报复。此后,她扬言要找警察!但警察没有来,因为警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管。
女音乐家的脸上露出无辜的目光。她装出刚刚被浪漫音乐所征服的表情,似乎自己心中一直在考虑着如何提高充满着感情的音乐的力度,而对其他的一切丝毫不感兴趣。继而,众人一致说道:带机关枪的这位姑娘肯定不是干这种事的人。这次,众人也像通常多次那样,讲错了。
有时候,有人仔细考虑过后得出结论,他会用手指着真正的肇事者说道:是你干的!人们会问她,在这刺眼的阳光之下,她对这种成熟的看法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不回答。牙科医生在软腭后面通过手术植入的补牙填料,现在颇有成效地阻止她本能地指摘自己。她不为自己申辩。有几个人争吵,因为一个聋哑人受到指责。也有理智的声音在讲,拉小提琴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个聋哑人,也许她只是个哑巴或者带着提琴去别人那里。他们的意见不一,不再追问了。周末新酿的酒已经在他们的头脑里作祟,毁坏了好几公斤的思想素材。这是一个酒鬼的国家,音乐的城市。酒会设法得到剩余的思想素材。这个姑娘抬头遥望着感情世界的远方,指控她的人至多低头注视着啤酒杯内,在她的目光下,他们恐惧地沉默着。
拥挤有损她的尊严,因为下层民众才会去拥挤,女提琴师、女中提琴师根本不会去干这种事。为了这点小小的乐趣,她甚至准许自己晚一点回家。母亲正手握秒表站在家里准备训话。尽管她整个下午都用来演奏、思考、拉小提琴和供人作为嘲笑对象,但是,她还要承受这些辛劳。她要使人们懂得惊恐和敬畏。交响音乐会的节目单里便充满着这种情感。
交响音乐会的一位观众利用音乐会节目单上的引言向另一位观众解释,这些音乐的痛苦如何使自己的内心深处震颤。他恰好正读到贝多芬的痛苦、莫扎特的痛苦、舒曼的痛苦、布鲁克纳的痛苦、瓦格纳的痛苦和类似的内容。这些痛苦是他现在唯一的财产,他同时又是波舍尔制鞋厂的主人或考茨勒建筑材料批发商行的主人。贝多芬挥动着令人敬畏的指挥棒,他们便让自己的职工胆怯地跳着。一位女博士很早就已经熟悉这种痛苦。十年来,她一直在探索莫扎特安魂曲的最后秘密。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取得进展,因为这件工作神秘莫测。我们无法明白这点!女博士说,这是音乐史上富有创造性的研究任务,这项研究工作确定由她和其他少数几个人进行。女博士是少数入选人中唯一头脑保持清醒的人,她知道,世上有些事情,尽管有良好的愿望,但是最后研究不出个结果来。在这方面会有什么解释呢?为什么某些事情一定是这个样子而不是另外一种样子,这无法解释清楚。这一点同样也适用于某些人们无法分析清楚的诗歌。一名身穿黑色马车夫大衣的神秘的陌生人为安魂曲付了第一笔款项,女博士和其他看了这部关于莫扎特的电影的人都知道,这本身就是死神的召唤!怀着这想法她在这位伟大音乐家的外壳上咬了一个洞,并且挤进了他的身躯里。在异常罕见的情况下,人们同这位伟大的音乐家一同生长。
令人厌恶的人群不断将她团团围住。不时有人挤到她的身边。下等人不仅毫无理由地强占艺术,而且还搬进艺术家的领域。他们占取艺术家的地盘,并且为了使外人能看到自己和自己也能看到外面的人,他们立即打开几扇通向外界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