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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再沉徐州幕
多了。

    “快去拿手巾,爹爹要洗脸。洗完脸,好吃饭。”

    阿衮答应一声,走了。

    王氏低声问道:“浔阳城咱们家好像没有亲戚吧?从浔阳寄来一封信。看那封面上苍劲笔锋,不像一般学子。”

    “是吗?”

    李商隐答应着,没有在意。

    “吃完饭再看信吧,饭已经摆上桌子了。”

    “不,先看看信。”

    李商隐性子还挺急,非要先看信后吃饭。

    他展开信,突然双眉拧紧,继而双手颤抖起来,双眼蓄满泪水,两个嘴角向下一扯,“哇!”地一声,把信抛开,痛哭起来。

    王氏莫明其妙,拾起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原来是封报丧信。信中说,幽州昌平刘蕡客死浔阳。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只好埋葬在浔阳江头,坟墓四周,按照刘蕡生前的嘱托,都栽植了参天松树。

    “他是谁呀?”

    “刘公蕡,是我最知心的朋友啊!”

    “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早年在恩师幕府,我们是幕僚。前年在湘阴黄陵山一别,真让他说中了,成了永别。”

    衮师手里拿着手巾,回到屋里,看见父亲哭得伤心,自己也抽抽搭搭地哭泣起来,扑到母亲怀里,边哭边问道:

    “妈妈,爹爹为什么哭?大人不是不哭吗?”

    “阿衮,走!我们去吃饭,让爹爹一个人呆一会儿就好啦。

    是爹爹的朋友去世了,爹爹悲伤才哭的。”

    王氏把儿子哄出屋。

    李商隐又哭了一阵,心头堵塞着悼念和哀痛,无法渲泄,在屋里慢慢地走动着,渐渐地他平静下来,提起笔,一口气写了四首哭吊诗,又引发出哀痛和悲愤,重又痛哭起来。

    王氏悄悄走进来,坐在丈夫身边,轻轻地拍着丈夫瘦弱的肩头,哽咽道:

    “夫君,请节哀。沦落江湖,客死他乡,固然悲哀,可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好多少?……看看夫君,起早贪黑,依然是九品芝麻官。唉!节哀顺便,好好保重身子骨吧。”

    李商隐明白夫人对自己目前处境的不满,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令狐綯二月拜中书舍人。五月迁御史中丞。九月入秋,权知兵部侍郎知制诰,是步步登高,飞黄腾达。前几天去他府上,对自己依然冷冷淡淡,看在恩师面上,跟自己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自己能指望他推荐汲引吗?

    但是,不求他又去求谁呢?假如真的不去求他,他会更生气,会从中作梗的!

    “夫君,这几首诗,写得非常深挚。”王氏见丈夫不再流泪,想让丈夫解解诗。知道丈夫喜欢给自己解诗。在解诗中,好像丈夫渲泄了内心的郁闷,心情特别舒畅,“夫君,给贱妾讲讲好吗?”

    李商隐今日心中烦乱,写的又是悼伤之诗,不愿意讲解,但是看见爱妻满面渴望,又不忍心让她失望,略略沉吟,便吟咏道:

    上帝深宫闭九阍,巫咸不下问衔冤。

    黄陵别后春涛隔,湓浦书来秋雨翻。

    只有安仁能作诔,何曾宋玉解招魂!

    平生风义兼师友,不敢同君哭寝门。

    “这首七律,首联悲愤皇上,安居深宫,重门紧闭,被宦官誾蔽,不派人了解刘公蕡衔冤负屈的情形。颔联先写去年春天黄陵山的生离,后写今年秋天听到噩耗的死别……

    “颈联,用了两个典故:一个是晋朝的潘安仁最擅长作哀诔之文,一个是宋玉‘怜哀屈原,忠而斥弃……魂魄散佚’而作《招魂》。这是说我自己只能写哭吊的诗文,深致哀悼,却无法把他的魂魄招来,使友人复生!

    “尾联,说我和刘公蕡之间,有着多年友谊,平生肝胆相契,钦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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