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着我们继续大步前进,身后是长长的前线的岁月:——又向谁?目标是谁呢?
不久以前,这附近有过一家前线剧院。广告牌上仍粘贴着花花绿绿的演出海报。我和克络普瞪大眼睛看着。太不可相信了,眼前一个穿浅色衣服,系红色漆皮腰带的姑娘微笑着亭亭玉立在那儿。她一只手扶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抓着草帽的边缘。一双乳白色高跟鞋带着扣看上去很精巧,往上是洁白的长统袜,身后是一片汹涌起伏碧海汪洋,海边是一处闪亮的湾湾,真是个貌美绝伦的姑娘;优美的身线,高雅的鼻子,淡红的双唇,修长的腿,那么匀称而整洁;她皮肤艳泽,一定是坚持泡澡的原因,指甲缝中那么干净,或者也只点缀几粒海滩的粉沙而已。
身旁有个绅士,白裤子、蓝色短外套,戴一顶水手的便帽,可他并没有多少地方吸引我们。
对于我们的眼睛来说能看到广告牌上的姑娘是真难得而美妙的事。我们到现在仍不敢相信当时的感觉。太多年了,我已没有这种感受,没有那种新奇、快活、动人的感受。到了和平时期,应该是如此的,我们想着心潮起伏。
“可她穿这么一双精巧的高跟鞋怎么能行军又怎么能走一里路呢?”说完,我觉得很可笑,面对这么漂亮的姑娘,又想什么行军打仗,真是疯了。
“猜她有多大?”克络普说。
“不会超过二十二岁吧,阿尔贝特。”我推测说。
“猜不出来吧,她不会比我们大,最多十七岁。”
他的话让我感到发麻:“那不很好吗?阿尔贝特,你说呢?”
“其实,我家也有一条这样的白裤子。”克络普若有所思点头说。
“也像她一样吗……”我问。
我们相视一眼,却又无奈地苦笑,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们炫耀,褴褛破旧,油衣闪闪的一身肮脏的军服。我们不敢再幻想去追求了。
于是我们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白裤子从广告牌上掀下来。“要不给她抓点虱子。”克络普说。
我感到没什么兴趣,这样做会更粘脏了衣服而且虱子很快就又能生出来。但我们又细细品味这张海报后我改变了主意,“我们也试试看能不能也找一件这么干净的内衣……”
“要是能有一双短袜更好。”阿尔贝特说。
“短袜应该会有,我们去找找看。”
不远,罗尔、恰德闲游过来,他们看见海报上的姑娘,下流的词语便开始发挥了。我们班罗尔最先跟女人上过床,他眉飞色舞讲起那令人心跳的过程。眼睛猥亵地看着那幅画,恰德像哈巴儿狗一样随声附和着。
我们并没有厌恶他们,在当兵的中间没有不这样的;但我们却无暇顾及他们,侧过身子往除虱站去了,心情格外舒畅,就像要到漂亮的男士服装店一样。
我们宿营的地方紧邻一条运河。河边分布着几个池塘,周围环绕着白杨树;河对面有一群女人。
我们这边的房子是空的,只有对面一边还零星住着几户人家。
傍晚,我们相约去游泳,大家都没穿泳衣。河岸上三个女人若无其事在慢慢地散着步,眼睛还不时瞟向我们。
罗尔跟她们招呼示意。她们竟停下来冲着我们笑,我们都感觉浑身暖乎乎的,争着用蹩脚的法国话与她们搭腔,全是些鸡毛蒜皮的话,因为都怕她们转身离开。她们并没有特别的动人之处,但在这个地方,见到这样的已是很难得了。
有个姑娘身材高挑,肤色浅黑,微笑时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她动作麻利,活泼大方,裙子随轻风自由自在地飘动。冰冷的河水丝毫没有浇灭我们那兴奋的热情,为了引起她们注意,在这儿多留一会儿我们努力同她们讲话做手势。还开了一些玩笑,她们也冲我们讲话谈笑,但我们却不懂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