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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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凡看着码得横平竖直的现金,12排,4列,旁边单独放着两捆,正好50捆。他随便拿起一捆,上面用一张白纸条捆着,侧面有银行经手人专用的扁细的手戳印迹。他说,时候不早了,捆数对了就没有问题,他打了收条,又在提袋上盖了两张废报纸,然后夸张地往下一墩,说,长这么大,还真没拿过这么多钱,要是干上一年能提着这么两袋钱回家,也算是没白受累。
叶子凡像是得胜凯旋的将军,提着两袋子整整50万现金进了会议室,他觉得自己的两只手不光是提着沉甸甸的纸币,而是一边是报社的口粮,一边是运营小组的脸面。曹明亮很专业地五捆一扎过了数,加上向天歌从自己的私房钱里取出来的15000元,让出纳赶紧去银行存进账户。
这个月,终于分毫不差、分秒不差地涉险过关!
向天歌虚脱一般将身子仰在椅子靠背上,长出口气。会议室里静极了,只有一缕缕的烟雾在袅袅地升腾着。郑曙光不抽烟,无奈地躲到角落里,摆弄着长桌上放的一盆假花。
管天亮愤愤地说:“六个月的最后一天差不多都是这么过来的,如果再没有根本的改观,真不知红旗还能打多久?”
叶子凡不以为然:“‘海都’的发展纳不进集团的整体规划,就说咱们这个小组,放眼全国,哪家报纸是个临时机构办成的?”
郑曙光狠狠地揪下一片盆景上的叶子,说:“我们这是在为四年以来的混乱买单啊。”
向天歌弹了弹烟灰:“曙光所言极是。替历史还债,为未来奠基,这就是我们现在的使命,也是我们未来的价值。寅吃卯粮的问题,不是今天,而是我早就意识到了,和李总私下也沟通过,必须有个一揽子解决的办法。但高庆国不表态,咱们是寸步难行。不管多难,下个月的指标,谁也没有退路,完不成,只有回家把存折拿来先押在这儿。咱绝不能功亏一篑,刚半年多就缴枪了,让旁人说,看看这哥儿五个绑在一块儿竟然干不过简安祥的单枪匹马。接‘海都’时,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即便将来集团有变,李总有变,咱们激流勇退,也不能是这么个窝囊的结局。记住,最后等着我们的,只有一个大会,要么是表彰大会,要么是公审大会。”
管天亮的气还没消:“一遇到难处,就看出了广告公司的德性,平时哥长弟短的,等需要他们真金白银支持的时候,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当孙子咱不在乎,这年头,辈分越小越沾光,关键是这些公司该尽的义务一点也不尽,过年该给孙子压岁钱了吧,你看不见真钱,只给你个额度,你说气不气人?”
向天歌说:“老管,乱早晚要治,但要区别对待。如果到了年底,跟咱们走的队伍都散了摊子,新换的公司说不定还不如他们呢,那样一来,明年的日子就更难了。常胜,你现在就召集策划人过来开个会,文书也来做会议记录。”
靳常胜站在会议室门口,大声吆喝:“各专刊策划人把手里的活儿放一放,马上到会议室来。”
因为是敞开式办公,除了财务室用玻璃门隔出独立空间外,广告部的员工都集中在一起,彼此被一米多高的挡板分开。这样的布局是所有写字楼白领工作环境的真实写照,他们的天空就是那三面呈n字形的淡蓝色的隔板,他们的秘密都在电脑屏幕上不断变幻的MSN里。他们的消遣就是戴上蓝牙耳机听一曲MP3中下载的歌曲,他们和不停扇动翅膀的工蜂没什么两样,不给自己留一点喘息的时间。事实上,他们的确没有时间喘息,手头的工作像是储量丰沛的泉眼,汩汩而出,从不枯竭,同时,在负重爬坡的过程中,还要当心左邻右舍是不是有超越自己的苗头和算计自己的想法,光鲜的外壳里,包裹的其实是白领们一颗颗苍老的心。
七位策划人整齐地坐在会议室里,等待向天歌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