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殊途同归
别人交流的时候不至于像个外星人,甚至能够成为人缘很好的中心人物……
辛锐一直都认为,自己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她是辛美香,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不是另一个人。只是辛美香。
漂亮的学年第一凌翔茜在外教课上用标准美音一通抢白,辛锐站在原地,大脑空白,突然有了一种被照妖镜打回原形的恐惧感。
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直觉就告诉过她,会有这么一天。她摔得碎何瑶瑶的镜子,可是凌翔茜的这一面,要怎样才能敲出第一道缝隙?
辛锐迈进狭小的新家,掏出钥匙的时候,就听见里面锅碗瓢盆摔了一地的响声。
“我他妈都病成这样了,你还给我出去喝酒,你他妈怎么不直接喝死?!”
穷,窝囊,无休止的争吵。
既然这样,你们怎么不离婚,你们怎么不去死。
辛锐把额头贴在门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让她羞愧而痛快。
余周周一定不知道,尽管她失去了妈妈,可是自己却那样羡慕她的自由无牵挂。
房门里面正在指着对方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的两个人,是她最亲爱的人,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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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今天有事?”
“你爸爸在书房里面会客呢,我看这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就给你打了个电话让你自己先打车回来。来,把外套脱了,洗手,到厨房吃饭。”
凌翔茜把双手平展在温热的水流下,白皙的手背,健康粉嫩的指甲,她看了又看,直到妈妈在厨房喊着让她动作快点。
“快期末了吧?”妈妈给她夹了一筷子排骨,“复习得怎么样了?”
“唉,就那么回事儿吧。”
“什么叫就那么回事儿?”
凌翔茜抬头,看见妈妈又有些过分激动的苗头了,左脸颊的肌肉轻轻地颤啊颤,颤啊颤,从眼睑一路蔓延到嘴角。
三句话不到,一秒钟前还好好的。
“挺好的,我是说,挺好的。”凌翔茜在心中轻轻地哀叹。
去北京做了手术,休养了一个半月,面部痉挛疑似痊愈之后,再次复发,愈演愈烈。
大夫说,不要让她激动。
凌翔茜很想问问大夫,每一个面部痉挛的中年女人都会配套似的被附赠一条格外敏感的神经,除了玻璃罩子,还有什么办法让她们不受刺激?
生活本身就是一种刺激和折磨。何况她妈妈会因为一只开窗时候纱窗没有挡住的苍蝇蚊子而大发雷霆,也会因为一句“就那么回事儿吧”而语音颤抖横眉立目,左脸颤抖得仿佛唐山大地震——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妈妈不激动?
凌翔茜埋头吃饭,忽然一阵疲惫袭来,让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人在面对黑暗的时候似乎就格外容易走神失控,也更诚实。
她轻声问,“妈妈,如果我这次没有考第一呢?”
饭桌另一边迟迟没有声音,凌翔茜张开眼,对面的女人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我上个礼拜跟你们老师通电话,他说你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考了第一名就骄傲了,一下课就往教室外面跑,心散了,呆都呆不住。茜茜,爸爸妈妈从来都不逼你考第一名第二名,但是你要努力,不要想着邪门歪道,你要不是心虚,怎么会问我这个?”
凌翔茜闭上眼睛,低下头不再说话。
又是这样。
说什么都是白费。
她半闭着眼睛,不住地往嘴里干扒着白米饭。
这个情绪永远激动,脸颊永远颤抖,出门必须戴墨镜,陪着爸爸从农村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