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的人是不是都不想活了?公路边上的树怎敢分嘛!那是国家的财产!你是个精明人,今儿个怎么这么糊涂?不信你看吧,树一旦分开,社员几天就连根刨了!金家湾半村人恐怕都得让公安局用法绳捆了去!”
金俊武眼角里糊着眼屎,无可奈何地对金俊山说:“我现在也没办法了。一听要单干,队里的人谁还再把我放在眼里呢?社员一哇声要做的事,一个人怎能挡住?再说,就是我不同意这样做,大家说田福堂都同意,你金俊武小子算老几?你管了我们十几年,现在爬远吧!”
俊武说的也是实情。金俊山看没办法了,就到学校去找儿子金成,让他骑自行车去石圪节公社找个领导来——双水村的局势一旦失去控制,金俊山的办法就是找公社领导来解决——这倒也不失为良策。
但小学教师金成嗫嚅着对父亲说:“我是教师,这是村里的事,我怎能把公社领导请动哩?”
不爱发火的金俊山对儿子吼叫说:“你给徐治功和刘根民说,双水村分东西打死了几个人,看他们来不来!”金成只好骑着车子去石圪节……当天晚上,公社副主任刘根民来到了双水村。
刘主任看了金家湾这个局面,当然生气极了。这位年轻的上级领导把田福堂找来,很不客气地把他批评了一通。
田福堂大为震惊:这么个娃娃竟然跑来数落起了他?自他当大队领导以来,历届公社领导还没敢这样批评过他呢!即是他做错了事,过去的领导也只是婉转地好言相劝——想不到世事一变,这么个毛头小子倒把他象毛头小子一样指教了一番!
不过,人家年龄虽小,但官比他大,田福堂只好检讨说他没把工作做好。但又强调说,他也是为了“执行党的路线”,想把这场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刘根民立刻让金家湾的“生产责任制”停止进行,并让村民们把分走的东西先交回来,破坏了生产的工具,根据情况,由破坏者照价赔偿。
刘根民接着给徐治功打了招呼,索性在双水村住了下来。开始帮助这个村的两个生产队有条不紊地落实生产责任制。他和大小队两级干部组织成立了领导小组,没明没黑进行这件复杂的工作。
根据外面一些地方的成熟经验,根民和干部社员反复协商后,把土地按川、山、地、坝地和阳、背、远、近分类分级;牛、羊、驴、马,以次等次作价;耙、犁、鞍、锨、铡刀、木锨、木杈、连枷、簸箕以至架子车、钢磨、柴油机等,也统统按好坏折成了钱。土地按人口分。牲畜作价后按人劳比例拉平分,差价互相找补。生产工具纯粹按价出卖给个人。公窑继续作为集体财产保留。树木凡是集体栽种的都作价卖给个人。公路边的树作为集体和国家财产不许动,至于在一九七一年“一打三反”运动中作价归公的私人树木,根据原西县宜粗不宜细的有关政策,活着的归原主,损伤的酌情补钱。另外,大队几个主要领导都给多分了六到十亩土地,以后开会和其它公务误工就一律不再给付报酬了……几乎经过近半个月的忙乱,赶刘根民回公社的时候,双水村的责任制才终于全部搞完。
现在,这个一惯热闹和嘈杂的村庄,安静下来了。
但是各家各户的生活节奏却异常地紧张起来。春耕已经开始,所有的家庭都忙成了一团。哈呀,多年来大家都是在一块劳动,现在一家一户出山,人们感到又陌生又新奇,同时也很激动。从今往后,自己的命运就要靠自己掌握罗,哪个人再敢耍奸溜滑不好好劳动?谁也没心思再管旁人的闲事,而一头扎在自己的土地上拼起了命;村中所有的“闲话中心”都自动关闭了……双水村开始了新的生活。同时,新的问题也立刻出现了:几乎一半的学生不再上学,回家来带父母亲种地。一家一户劳动,即要忙农活,还要经管牲口和放牧羊只,谁家都感到人手紧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