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写科托夫斯基的英勇的骑兵师,书名不用考虑就出来了:《暴风雨的儿女》。
从这天起,保尔把全部精力投入了这本书的创作。他缓慢地写了一行又一行,写了一页又一页。他忘记了一切,完全被人物的形象迷住了,他第一次尝到了创作的痛苦,那些鲜明难忘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却找不到恰当的词句表达,写出的东西苍白无力,缺少火一般的激情。
已经写好的东西,他必须逐字逐句地记住,否则,线索一断,工作就会停顿。母亲惴惴不安地注视着儿子的工作。
写作过程中,保尔往往要凭记忆整页整页地,甚至整章整章地背诵,母亲有时觉得他好像疯了。儿子写作的时候,她不敢走近他,只有乘着替他把落在地上的手稿拣起来的机会,才胆怯地说:“你干点别的不好吗,保夫鲁沙?哪有你这样的,写起来就没完没了……”
对母亲的担心,他总是会心地笑一笑,并且告诉老人家,他还没有到完全“发疯”的程度。
已经写完了三章。保尔把它寄到敖德萨,给科托夫斯基师的老战友们看,征求他们的意见。他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大家都称赞他的写得好。但是原稿在寄回来的途中被邮局丢失了。六个月的心血白费了。这对保尔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非常懊悔没有复制一份,而把唯一的一份手稿寄出去了。他把邮件丢失的事告诉了列杰尼奥夫。
“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别生气了,现在骂也没用了。重新开始吧。”
“哪能不气愤呢,英诺肯季·帕夫洛维奇!六个月心血的结晶一下子给偷去了。我每天都要紧张地劳动八个小时啊!这帮寄生虫,真该死!”
列杰尼奥夫极力安慰他。
一切不得不重新开始。列杰尼奥夫给他弄到一些纸,帮助他把写好的稿子用打字机打出来。一个半月之后,第一章又脱稿了。
跟保尔住一套房间的是一家姓阿列克谢耶夫的。他家的大儿子亚历山大是本市一个区的团委书记。亚历山大有一个十八岁的妹妹,叫加莉亚,已经在工厂的工人学校毕业了。这是个朝气蓬勃的姑娘。保尔让母亲跟她商量,看她是不是愿意帮助他,做他的“秘书”。加莉亚非常高兴地答应了,满脸笑容,热情地走了过来。她听说保尔正在写一部,就说:“柯察金同志,我非常愿意帮助您。这跟给我爸爸写枯燥的住宅卫生条例完全不一样。”
从这天起,写作就以加倍的速度向前进行了。一个月的工夫写了那么多,连保尔也感到惊讶。加莉亚深切地同情保尔,积极主动地帮助他工作。她的铅笔在纸上沙沙地响着,遇到特别喜爱的地方,她总要反复念上几遍,并且感到由衷的高兴。在这所房子里,几乎只有她一个人相信保尔的工作是有意义的,其余的人都认为保尔是白费劲,只是因为什么也不能干了,又闲不住,才找点事来打发日子。
因公外出的列杰尼奥夫回到了莫斯科,他读了的头几章以后,说:“坚持干下去,朋友!胜利一定属于我们。还有更大的喜悦在等待着你,保尔同志。我坚信,你归队的理想很快就能实现。不要失去信心,孩子。”
这位老同志看到保尔精力十分充沛,满意地走了。
加莉亚经常来,她的铅笔在纸上沙沙地响,一行一行的字句,在不断地增加,追述着难忘的往事。每当保尔凝神深思,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加莉亚就看到他的睫毛在颤动,他的眼神随着思路的转换不断地变化,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他的双目已经失明:你瞧,那对清澈无瑕的瞳孔是多么有生气啊。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加莉亚把记下来的东西念给保尔听,她发现保尔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时而皱起眉头。
“您干吗皱眉头呢,柯察金同志?不是写得挺好嘛!”
“不,加莉亚,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