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子飞到妻子的脸上。她用被子蒙住头,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只听到她愤愤地嘟囔:“白痴!”
枪声逐渐稀疏,回音仍然像榔头敲击着窗框,城边上的蒸汽机磨坊附近,一挺机枪像狗叫似的,断断续续地响着。
东方透出了鱼肚白。
城里有个传闻不胫而走,说烧杀掳掠犹太人的事不久就要发生。消息也传到了肮脏的犹太居民区。那里是一些歪歪扭扭、又矮又窄的破房子,对对付付地修建在高高的河岸上。
犹太贫民拥挤不堪地住在这些勉强可以称做房屋的盒子里。
谢廖沙在印刷厂做工已经一年多了。厂里的排字工人和其他工人全是犹太人。谢廖沙同他们处得很好,亲如一家。他们同心协力,团结在一起,共同对付那个傲慢的大肚子老板勃柳姆斯坦。印刷工人同老板不断地进行斗争。老板总是拼命想多榨取一些利润,少支付一些工资。就因为这个,工人们多次罢工,印刷厂一停工就是两三个星期。厂里有十四名工人,谢廖沙最年轻,但是摇起印刷机来,一气也要干十二个小时。
今天,谢廖沙发现工人们情绪不安。在最近这几个动乱的月份里,印刷厂没有经常的订货,只是印些哥萨克大头目的告示。
患肺病的排字工人门德利把谢廖沙叫到一个角落里,用忧郁的目光注视着他,问:“城里又要虐杀犹太人了,你知道吗?”
谢廖沙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说:“没听说,不知道。”
门德利把又瘦又黄的手放在谢廖沙肩上,用长辈的口气信赖地对他说:“虐犹的事十有八九要发生。犹太人又要遭殃了。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帮助自己的伙伴躲过这场大灾大难?”
“只要我办得到,当然愿意。你说吧,门德利,要我干什么?”
其他排字工人都注意地听着他俩的谈话。
“谢廖沙,你是个好小伙子,我们信得过你。再说,你爸爸也是个工人。你现在赶快回家,问问你爸爸,能不能让几个老人和妇女藏到你们家去。谁到你们家,咱们再商量。你再同家里人合计合计,看谁家还能帮忙藏几个。这帮土匪暂时还不会碰俄罗斯人。快去吧,谢廖沙,晚了就来不及了。”
“行,门德利,你放心,我马上到保尔和克利姆卡家去一趟,他们两家也一定会收留你们的。”
“等一等。”门德利有点担心,慌忙叫住要走的谢廖沙。
“保尔和克利姆卡是什么人?靠得住吗?”
谢廖沙很有把握地点点头,说:“看你说的,当然靠得住。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保尔的哥哥是个钳工。”
“啊,原来是阿尔焦姆,”门德利这才放了心。“我认得他,我们在一个房子里住过。他很可靠。去吧,谢廖沙。快去快回,给我个信。”
谢廖沙立刻朝门外跑去。
戈卢勃和帕夫柳克双方发生冲突后的第三天,虐杀犹太人的暴行开始了。
那天帕夫柳克打败了,被赶出了城。他夹起尾巴溜到邻近的一个小镇,占领了那个地方。在夜战中,他损失了二十几个人,戈卢勃的损失也差不多。
死者的尸体匆忙运到公墓,草草掩埋了。没有举行仪式,因为这种事没什么可炫耀的。两个头目一见面就像野狗一样对咬起来,再大办丧事,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帕利亚内查本来想在下葬的时候铺张一番,并且宣布柏夫柳克是赤匪,但是以瓦西里神甫为首的社会革命党委员会反对这样做。
那天夜间的冲突在戈卢勃的部队里引起了不满,特别是在警卫连,因为这个连的损失最大。为了平息不满情绪,提高士气,帕利亚内查建议戈卢勃让部下“消遣”一下。这个无耻的家伙所说的“消遣”,就是虐杀犹太人。他说这样做是非常必要的,不然就没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