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串起的点滴
记得一天夜里,有个日本散兵偷袭到我们在孟拱的驻营地的便桥下,被我们的哨兵发现了。哨兵一吼,像是冲锋号一样,营房里冲出一群提着半自动步枪的人,然后一阵密集的枪响,再看那个日本兵已经被打成了筛子。我还是速度慢了点,只好当了个看客。
痛打日本人确实是当时我们每一个远征军人的心愿。
我没机会打日本人,却被日本人袭击了一次。那也是在孟拱的时候,由于执行任务,我们十几个人被派往伊洛瓦底江附近的一个地方。晚上需要宿营,恰好那里有个四面皆空,有底有顶的木头建筑,于是,我们就在四周钉上了白色的降落伞,变成了一个临时住所。拂晓时分,卟卟的子弹声就在耳边响起,我心想完了完了,听到这种响声子弹可是近在咫尺啊!幸好,下面的木板离地非常的低,子弹刚好在我们头上飞,如果木板再高点,我们肯定都完了。这时,有聪明的同学,开始用脚蹬开木板,让身体往下滑,我们中很多人也都跟着做;只有一个同学,因为心急想站起来跑,结果被子弹打中了脚踝,其他人都安然无恙。而用机枪扫射我们的,就是对面一江之隔的日本兵。
生命,在叫战场的地方,不管是前线还是后方,都是很脆弱的。
盟友
说完日本人,我想说说我们的盟友——美国兵。虽然我跟美国人接触得不多,但他们的豁达、开朗、友好和敬业,却给我很深的印象。
美国人不像英国人,后者老是摆个绅士的派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不和我们中国兵亲近。当时在战区,只要你在路上招手,说“hEL-LO”,大拇指朝下示意要搭车,美国人总是微笑着说“OK!”,而英国人却从来就是绝尘而去。
美国人还喜欢和我们一起活动。我还在学生大队的时候,美国人就主动邀我们进行篮球友谊赛。高大的美国人走空中接力,个矮的我们就只有采取打下三路的套路。他们猫腰来抢球的动作特别滑稽,像是动作不协调的大猩猩,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不过最后的比赛还是会扣篮的他们赢了。
那时候,看电影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娱乐活动,电影有战争片和爱情片等。我们营区要放电影,美国人会开着车子过来跟我们一起看。虽然我们之间也不交流什么,但那种大家坐在一起的感觉还是不错,至少他们对我们是很亲近和尊重的,而英国人是绝对不可能和我们一起看电影的。
因为觉得美国人很友好,我们有时候还会很大胆地跟他们玩恶作剧。那就是趁他们看电影的时候,偷偷地把他们的车子开到我们的营地去放着,让他们电影散场的时候,得等着MP(宪兵)帮着他们巡查到,弄点小周折才让他们离开。美国人也从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要追究责任,下次,还是照样开车过来看电影。
美国人很多时候给人以自由、散漫的感觉,就连许多美国女兵,穿着军装闲坐的时候,也都是叉着腿,不停地摇椅子,不讲一点军风军容,但他们做起工作来,却让我很佩服。
当时美军有个机械化的部队负责敷设油管,他们是分段包干的,就一个人带着机器修筑个两三公里。我们在孟拱的时候看见,美国人每天准时自己上班,无人监督,非常自觉。
我当时觉得不可想象,这看起来散漫的美国人,干工作却是如此的尽职尽责。于是我就当起个临时监工,每天“监督”他们。结果我发现,他们真的像是设定精确的程序一样,一丝不苟地工作。每天早上准时上班,也准时下班,中间有间歇的休息时间,大概10多分钟,用来抽口烟,10多分钟过后,非常自觉地开始了工作,不会多歇一分钟。这种自觉和敬业,我们中国人在当时是绝对做不到的。不过,该休息的时间到了,他们也绝不会多干一分钟。这就是我看到的美国人的时间观念、工作态度。该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