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兵与美国盟友
还跟我说,老是有人拼错他的名字,没想到我读得这么准。因为有了这份好感,我们还一起去看电影。那是印度人开的电影院,卖票,门口是个大帘子,里面大概能容纳三四百人,长条的凳子并排着,除了有大厅,还用木头搭了简易的二楼。后来才发现,坐在那二楼上面的一般都是印度女人。那里的电影,就不是什么美国、英国的电影了,而是印度自己的电影,至于什么内容,我记不得了,但里面是有歌舞的。
在医院里接触的美国人是友好的,这是我记忆里很深刻的印象。
而我的另一次经历,却让我对美国人充满了感激。
那是我们汽六团的学兵队从雷多转移到密支那时候。因为是分期、分批走的,我和班长,还有另外一个学兵,三个人负责后勤物资的运送,开着GMC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去密支那必须翻越“野人山”,那山本来就丛林密布、高低起伏的,再加上又是雨季,路滑不好走,结果就在一个急转弯处,车子一滑,从起伏的山路上滑到了下面的岔路,幸好被高大的树木挡住,才没有造成车毁人亡的后果,可车子却卡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我们只有夜宿这里。好在送的是后勤物资,帐篷有的是,赶紧找了附近一个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可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没有足够的干粮。虽然当时在修筑中印公路,敷设油管,可往来车太少,当我们听见声响,跑去阻拦的时候,就只见车屁股了。我们艰难地扛了三天,最后,找了墨汁写了块板子:“e eat for 3 days。”板子立在了上面一个平坦的路口旁边,希望有来往的车辆看到。等到第四天,我们几个人从外面找果子回来的时候,惊喜出现了。那个木板周围放满了食物,那是美军把他们的口粮留了下来,因为那上面打有USA的字样。当时我们的给养是英军提供的,无论在数量还是档次上都赶不上美国人的给养。精制的牛肉罐头、长条的全麦饼干、膏状的速溶咖啡、菠萝罐头、美国的幸运牌香烟,都齐刷刷地放在那里。水果罐头和膏状的速溶咖啡是在我们的给养里没有的。我们抱着大堆的食物,兴冲冲地往临时住所走去,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与感激,这可比野果子强多了。
这时,我们又发现了一辆美国拖车靠在了我们的车子旁边,看来这个急转处真是个陷坑。这辆车上装的全是钢管,应该是用来敷设油管的。管子有10来米长,直径大概有50-60厘米。这辆拖车上已经没人了,我想司机一定去搬救兵了,毕竟这样的物资是得赶快运送到工地上去的。看来,我们脱离困境的机会不久就会到了。果然,不出两天,当我们还没有把美国人精致而爽口的口粮吃完的时候,一辆大吊车来了。这大家伙先把美国的拖车拉上来,再用钢绳卡住我们车的绞盘,一用力,车上来了。我们露宿山野的日子结束了!
我们发动车子,向密支那前进。途中,又受到美国军人指路、加油的帮助,终于顺利地到了密支那与队伍汇合了。想起这一路的经历,美国盟友无疑是雪中送炭啊!
在密支那,我们到了那个激战过的飞机场。那里还散落着很多日本人的钢盔、枪械,最有意思的是那些散落的日本画报。大伙就凑在一起,猜测这看似和我们相似的文字传递了什么信息。我记得当时那张画报上有一幅美国战俘劳动的照片,下面配的文字则是:“英美战俘在慈祥的日军监督下愉快劳动。”而画报上“英米鬼畜”等字样更是随处可见。我看着想笑,因为这个时候,这群日本人才是真正成了鬼畜。
而那时,我也很自然地想起了我的病友们,那群可敬的中国兵,有功之臣,不知道他们的伤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