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买的是现房,织锦很快就拿到了钥匙。
钥匙在包里睡了十几天,因为赌气,她没去看房子,倒是妈妈和柳如意非常热情地去看了。回来后,她们就七嘴八舌地说房产商装修得太低档,建议重新装修一遍,要不等住进去了才想起来要装修,就麻烦了。织锦总是爱答不理的,好像她们讨论的事和自己没关系。
见她没反应,妈妈狐疑了一会儿,才说:“最近没见春生来家里。”说完就看着织锦。织锦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火龙果。妈妈不高兴了,把嗓门提高了一点儿,“织锦,我和你说话呢!你和春生闹矛盾了?”
“谁和他闹矛盾!妈,我必须和他结婚吗?”织锦把火龙果的皮扔到果皮盘里。
一听这话,就不必问了,妈妈虎着脸去看电视。柳如意插嘴说:“倒也是,何春生有点儿配不上咱家织锦。”
余阿姨也点点头,“谁都能看出来。”
这话让妈妈有点儿不高兴,就给余阿姨和柳如意递眼色,提醒她们别说这些没用的。一家人正各怀心事呢,电话就响了。座机正好在织锦手边,号码很陌生,她瞅了半天才接起来,懒洋洋地问:“找哪位?”
妈妈和柳如意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家里的电话大多是找织锦的,和她们没太多关系,所以若是织锦不在家,电话响半天也没人接是正常的,反正要找的人不在。
织锦“嗯嗯”地说着话,脸一点点地变成铁青色。她一边说电话一边把放在旁边的手包合拢,匆匆地说:“别说了,我现在就去。”说着,就挂了电话,匆匆换鞋子。
柳如意觉得蹊跷,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织锦埋着头换鞋,小声说:“我哥给人打了。”
声音虽然小,妈妈还是听见了,腾地站起来,慌手慌脚地问:“啊!你哥给人打了,因为什么给人打了?”
织锦不想让妈妈担心,便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因为一点儿小事,和人发生了口角,没事了,在医院呢。”
妈妈慌慌张张地换鞋,要跟着去医院。织锦从她手里把鞋子夺下来,“你去干什么?这不添乱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点儿皮肉伤。你在家待着,有事我给你电话。”
织锦心里早已是雨打梨花,却不敢给妈妈看见。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听口气罗锦程伤得很厉害,具体情况也没细说。她不想让妈妈去看血淋淋的场面,虽然她做了一辈子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控制悲伤情绪的神经已经给锤炼出来了,但那毕竟都是事不关己。血淋淋的场面一旦落到自家亲人身上,再坚强的人都会崩溃。
柳如意也急了,说:“妈,你和余阿姨在家照看兜兜,我和织锦去。”说着就换好了鞋子。
织锦见她早已泪流满面,也没拦她,只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生了翅膀飞到医院,医生正等家属到场签字做手术呢。
她们把期期艾艾的妈妈留在家里,出门之后就往楼下跑。织锦打开车门,柳如意一头扎进来问:“织锦,你哥到底怎么样了?”
织锦的眼泪这才刷刷地落下来。刚才,护士在电话里说罗锦程的右手几乎被砍掉了,只剩了一点儿皮肤和胳膊连在一起。腿也断了,肋骨断了四根,送到医院时,整个人是昏迷的。
织锦边哭边跑,在爸爸刚刚去世几个月的时间内,她不能确定妈妈是否能经得起第二次重创。她不敢告诉妈妈,也不敢仰仗柳如意,毕竟她和哥哥离婚了,再仰仗她一分就是欠了一份不能偿还的情义。
到了医院,罗锦程已被推进手术室了,等家属签字就可以开始手术了。织锦都没细看就在手术协议上签了字,然后趴在手术室的门上往里张望。柳如意也趴上来看,可是除了一条白茫茫的模糊通道,什么也看不见。
她们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