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说是残花败柳,到底还没有老掉了牙!”一个追兵嬉皮笑脸地说。
一个追兵马上说:“我们不追逃犯了,到你家去做客。”
“穷家破舍,吃糠咽菜,招待不起贵人呀!”那农民哀求着。
“我们水米不扰。”又一个追兵色迷迷地说,“还要积德行善,给你种下个儿子。”
“不能,不能,天理不容呀!”那农民哭号起来。
“给脸不要脸!”另一个追兵骂道,“不吃没味儿不上膘,打死你这个贱坯子!”枪托子像雨点般捣下来。
柳黄鹂儿气得七窍生烟,恨得咬碎银牙,嗖地从高粱地里跳出来,匕首像一道寒光投过去,结果了一个追兵的狗命;熊大力和金磙子也抽出背后大刀,削掉了两个追兵的脑壳;剩下一个想跑,那农民扑上去拦腰抱住,熊大力拧断了他的脖子。
柳黄鹂儿面带歉色,说:“大哥,为了遮掩我们,你受苦了;快牵着牲口,躲到严密的地方去。”
那农民连磕了三个响头,扑簌簌淌下泪来,说:“三位救命恩人,骑上这两头骡子,快快远走高飞吧!”
这时,熊大力和金磙子从四具死尸上摘下枪支子弹,又搜出七八十块银元,说:“大哥一片真心,我们也就实受了。东家欺侮你,我们找他算账;这点钱,留你过日子。”
那农民摘下斗笠装银元,哭着说:“老言古语:‘顺民者昌’,我们全家老小供长生牌,烧福寿香,求老天爷保佑你们一路平安。”说罢,千恩万谢而去。
熊大力和金磙子一人牵一头骡子,喜兴兴地说:“柳妹子,这两头骡子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快带我们去跟菖蒲兄弟大团圆吧!”
“菖蒲吩咐我找齐你们几个人……”柳黄鹂儿皱着眉头想了想,“你俩骑骡子上盘山,到挂松崖上跟菖蒲相会,我还要找到长春和小藕。”
“我们这两个一脚踢死牛的大汉子,怎么能叫你这个姑娘家在兵荒马乱里闯?”金磙子吵嚷着,“你回山,我们去找那一对小鸳鸯。”
“磙子跟随柳妹子,回山护卫菖蒲兄弟要紧!”熊大力下令,“我踏破铁鞋,海底捞针,也要把长春和小藕找到。”
“我不跟你兵分两路。”金磙子撅着嘴,“你是孟良,我是焦赞;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这是军令!”熊大力大喝道,“眼前我是你的队长,不是你的大哥,令下如山倒。”
金磙子不敢犟嘴,说:“那就给你留下一头骡子,我给柳妹子赶脚,唱一出千里送京娘。”
他们正要离去,桑、枣、榆、槐掩映中的锅伙那边,忽然又枪声四起。
刚才那个农民,身背七十岁的老娘,他那个三十一岁的女人,怀抱着吃奶的小女儿,手拎着八岁的大女儿,跟头流星逃出来。
“大哥,怎么回事儿?”柳黄鹂儿问道。
“三位……救命恩人,赶快……赶快……”那农民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六七个追兵,包围了……草料房,草料房里……不知什么时候……躲藏着小两口儿……”
七十岁的老娘说:“花枝似的小媳妇。”
三十一岁的女人说:“那个小伙儿更俊秀。”
熊大力和金磙子说:“必是长春和小藕!”
“不管是谁,不能见死不救!”
柳黄鹂儿一挥手,三人钻进高粱地,沿着田垄,直奔锅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