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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八

    伏天儿来到蓑嫂家,蓑嫂惯他,金瓜管他,惯他的到了儿没有拗过管他的。

    伏天儿落生以来,爹娘头顶着他长大。长到九岁,横草不拈,竖柴不拿,玉姑生怕柴草弄糙了他的手,捏起笔杆写字不秀气。每天上学下学,叶三车背去背回。玉姑病倒炕上,叶三车日夜服侍左右,仍旧一天往返两趟接送儿子。

    蓑嫂一心想叫伏天儿把她当亲娘,母子连心瓜儿不离秧,疼伏天儿比叶三车和玉姑更水涨船高。

    伏天儿来到蓑嫂家的第二天清晨,蓑嫂起早下河打鱼,临走叮咛金瓜道:“一会儿你背着伏天儿上学去。”

    金瓜-朵着小嘴儿,嘟哝着说:“九岁大小子了,他没长着腿!”

    “这是你爹立下的老规矩,谁敢走了样儿?”蓑嫂虎起脸,“一路上小河汊子套着大水塘,坑坑洼洼,深深浅浅,柳棵子蓬蒿里藏着狼叭狗子,你就忍心叫他单枪匹马过五关?”

    蓑嫂眼见金瓜身背伏天儿下凤尾,又在门口踮起脚尖张望一程,才到河边去。

    金瓜十五岁,水乡人家的女儿,杨柳青的画中人,秀眉梢眼赶过了少女时代的蓑嫂,心眼子也比她娘多。

    一条七盘八绕在运河滩上的羊肠子小路,路旁牛蒡沾人衣,野藤绊人腿,野花拂人面,碧纱翅膀的大个儿绿蚂蚱飞落人身上。金瓜背着伏天儿三步一回头,偷看她娘的动静。直到翻过一道沙岗,钻进小河汊子岸边的绿树浓荫里,估量着她娘望不见,她忽然把从背后拢住伏天儿的双手一松,伏天儿整个摔在了地上。

    “你这个懒贼!”金瓜把大辫子一甩,满脸寒霜,“你长着双脚不走路,何必要这两条腿?不如我折断它当柴烧,背起你来一身轻。”

    伏天儿爬起来要跑,金瓜就像燕子抄食儿,一把抓住他。

    “娘……娘呀!”伏天儿大声呼喊。

    金瓜一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威吓道:“你敢再喊叫一声,我不闷死你,也把你的脖子拧成八道弯儿。”

    伏天儿吓傻了,唔唔呀呀哀叫:“姐……姐姐……”

    金瓜抽回捂嘴的一只手,目光凌厉,逼问道:“你自个儿会走不会走?”

    “我……会走。”伏天儿鸡啄米似的点头,眼泪围着眼圈转,“自个儿走。”

    “去吧!”金瓜操了他一掌子。

    伏天儿一溜烟飞奔,头也不敢回。

    金瓜并不放心,悄悄尾随着伏天儿,直到看见他跑进村口,才返回凤尾。

    日落黄昏,金瓜又到这个村口想把伏天儿接回来。可是,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影儿,跑到小学堂问老师,伏天儿早走了。

    金瓜着了慌,走遍运河滩,东南西北直着脖子叫:“伏天儿,伏天儿!”

    河滩上起了风,风吹草动听不见伏天儿的回声。

    她正团团打转,蓑嫂收船回家,进门不见这一对儿女,也找到河滩上来。

    “伏天儿呢?”蓑嫂急色白脸地问道。

    “他放了学,野鸟儿……满天飞……”金瓜哭丧着脸,吞吞吐吐。

    “想必是你这个死丫头欺侮了他!”蓑嫂狠狠打了女儿一巴掌,“伏天儿,伏天儿!”

    娘儿俩叫哑了嗓子,伏天儿就像一颗随风飘去的流星,不知飞向何方,落到何处。蓑嫂只怕有个三长两短,抱住路边一棵孤树哭出来:“三车,三车呀!我亏负了你,对不起玉姑呀!”

    金瓜拢定神思,忽然心明眼亮,说:“伏天儿会不会到他娘坟上去?”

    叶三车到京西门头沟下煤窑,他在龙头的两间棚屋就上了锁。蓑嫂和金瓜寻来一看,只见伏天儿果然依偎在豆棚下的玉姑坟边,抽抽搭搭地哭泣。

    “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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