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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匕首,划破中指,血滴到酒碗里;阮碧村从棚屋里走出来,也把中指划破,滴血不止。

    “算上我!”春柳嫂子把酒碗交给阮碧村,一拧眉头,银牙咬破中指,浸入酒碗,面不更色。

    解连环惊叹道:“好一个女中豪杰!”

    垒土为台,插苇为香;解连环三十五岁,春柳嫂子二十五岁,阮碧村二十三岁,长幼为序,跪拜苍天后,歃献血为盟。

    半夜三更,小小船帮回到点将台。和合大伯仍旧看船打更,高家小哥俩也回虬松古柏中的窝棚里睡觉,春柳嫂子带着阮碧村进家。

    小院长年很少打扫,长满杂乱的花草,几株野生的桃李在朦胧的月色中散发着清香,摇曳着轻淡的树影。春柳嫂子掏出钥匙,打开屋门,一转身,忽然在阮碧村的面前跪下来,抱住他的双腿,幽咽地哭泣。

    “你这是干什么呀?”阮碧村吃了一惊,“快进屋去。”

    “我……对不起你……”春柳嫂子痛心地哭道,“我当时应该一死全节,不该忍辱偷生,嫁到这个人家。”

    “柳子,这怎么能怪你呢?”阮碧村俯下身去,“当年我不辞而别,连一句话也没给你留下;虽然不得不如此,可是使你无依无靠,我是对不起你的。”

    “别……别这么说”春柳嫂子哭得更伤情了,“你打我骂我,倒让我更好过……”

    “进屋去吧!”阮碧村柔声劝道,“撇开咱们的悲欢离合,我要给你说一说抗日救国的大事。”

    春柳嫂子挣扎着站起身,向大黑狗妞子打了个手势,妞子蹿上房脊站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进了屋,春柳嫂子投人阮碧村的怀抱,哀怨地说:“冤家!这两年你都流落到哪儿?我想你盼你,好难熬的日月呀!”

    “往后的日月更难熬。”阮碧村把春柳嫂子扶坐在炕沿上,“冀东二十二县的老百姓,眼看就要在日寇的铁蹄下遭灾受难;我和你都不能逆来顺受,偷生苟活,而要不惜一死,奋起反抗。”

    “这两年你都到哪儿去了呢?”春柳嫂子又把阮碧村找到自己身边,像是怕他不翼而飞,转瞬即逝。“我老是梦见你满脸是血,浑身是伤,吓得喊叫着醒来,就双膝跪在炕上,祷告上天,保佑你平安而归,今生咱俩还能团圆。”

    “我也真有过几回全身鲜血淋漓,九死一生。”阮碧村回忆往事,心潮起伏。“抗日同盟军失败,我受了重伤,倒在一条小山沟里,只剩下半口气,四五只老鹰在天空中盘旋,只等着我一断气就落下来啄食死尸;人不该死有救星,一位上山挖药材的老人遇见了我,把我背到一个山窟窿里,煮药给我喝,捣药敷伤口,还把他的干粮分给我吃,救活了我的命。”

    “苍天保佑这位老人家寿比南山。”春柳嫂子心疼而又恐惧地抓住阮碧村的双手,“后来呢?”

    “我的伤势刚有起色,民团四处搜山,难以藏身;救命的老人家又给我指引门路,下了煤窑。”

    “煤窑里就能遮掩得住身子?”

    “下煤窑好比下地狱,三日巷道塌方,五日瓦斯爆炸,窑花子都是有今天没明日的人;老板在官府花了钱,即便是杀人犯,一下煤窑也就不追究了。”

    “你这个命大的人,到底还是死里逃生,又跟我见了面。”

    “我吃了半年阴间饭,就离开了煤窑,到天津教过书,写过文章……如今水流千遭归大海,又回到通州家乡来了。”

    春柳嫂子问道:“你回到通州,是做工,还是教书,或是干点别的营生?”

    “通州认识我的人多,我不能出头露面。”阮碧村笑道,“你这里是我的立足点,解连环的苇塘营寨也是我的落脚之地,此后还能找到几处遮风蔽雨的地方。”

    “你哪儿也不要去,我能养活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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