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刘江起哄地高喊:“不会!”
知青和妇女们都笑了。
支书却严肃得很,一指刘江:“说得对!诸葛亮那就是诸葛亮,周瑜就是周瑜,他俩之间的水平,估计也就一分之差。但那么一分,可就差出高下来了。我为什么要讲这些呢?因为我听到了些议论,埋怨钱没挣回来,却弄回来一台破破烂烂的拖拉机,万一修不好,大家白辛苦十几天了。我这儿先下点儿毛毛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真有那修不好的可能。修好的可能是几分呢?五六分。当成六分,就比修不好的可能多一分。那这一分究竟有什么可图的呢?图往后再送活儿去,不必许多人挑着抬着背着来回走七十多里了。一个人开拖拉机,再跟着一个人就行了。图往后村里谁家老人孩子病了,女人难产了,不必许多人轮番背,再不就是用独轮车推着,心急火燎地往县城奔了。咱开拖拉机把病人送去,不是快多了吗?所以呢,如果修好了,功劳归知青。修不好,过失全在我。即使全在我,那我也希望大家学诸葛亮,别学周瑜。《三国》的事儿我是知道一些的,诸葛亮这人是敢冒险的。人家空城计那么大的险都冒了,咱坡底村人三十几元的风险就冒不起了吗?”
支书的话,越讲到后来,表情、语调、手势发挥得越好。那时的他,有点儿像演说家。而无论知青们还是妇女们,听得渐渐认真了,连赵曙光都在刮目相看地望着他了。
“知青们,乡亲们,咱坡底村又穷,又小,集体底子太薄,有时一分钱掰两半花,还是个缺钱。戏文里不是每唱,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吗?缺粮是天大的事儿,缺钱是地大的事儿。感谢老天,今年还算风调雨顺,咱不担心缺粮了。为什么说缺钱是地大的事儿呢?因为水在地下,打一口深井,咱坡底村人再也不愁喝不上好水了!可那不得一千多元钱吗?咱拿不出!那怎么办?只能辛辛苦苦挣啊!所以,眼下这挣钱的活,大家可千万不能嫌挣得少,不能干烦了……”
马婶忽然喊:“支书,别说了!”
支书:“怎么?讨厌听了?”
“那倒不,挺爱听!”马婶站起来,大声问妇女们,“姐妹们,支书今儿讲得好不好啊?”
妇女们异口同声道:“好!”
“咱干这活儿干烦了没有啊?”
“没!”
马婶转身看支书:“还用讲下去?”
而知青这一边,忽然都鼓起掌来。
支书:“那,干活儿!干活儿吧!”
中午,大家往村里走时,赵曙光听到背后有人叫他:“赵曙光!”回头一看,是双手叉腰的李君婷。
赵曙光闪到一旁,让别人先过,等路上没人了,才走到李君婷跟前。
赵曙光:“昨天医院里的事儿,真对不起。”
李君婷:“光说句对不起就行了?”
赵曙光:“我承认当时我很情绪化。以后再向你解释,行吗?”
“‘以后’是什么时候?”李君婷语气缓和了许多。
赵曙光心事重重地:“看情况吧。”
李君婷忽然一笑:“不难为你了,我成心逗你呢!就算是作为一种报答,陪我走一段总是可以的吧?”
赵曙光半听未听,心不在焉:“走多远?”
李君婷一嗔:“还能走多远?不就走到马婶家门口嘛!”
赵曙光:“当然行!”
二人并肩走着时,李君婷问:“你昨天是不是对我反而有不好的印象了?以为我整天热衷于走上层路线,到处拉关系?其实我并没那样。我父母都是延安抗大培养的干部,在陕北的上下级关系特别多,有些靠边站了,有些被‘结合’了。我来插队前,父母嘱咐我代表他们分别看望看望……”
赵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