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赶快呀!一会儿就出发了!”
“小黄浦”抢着说:“我们班长不见了,他的被褥也捆起来了!”
张靖严一愣,随即感到问题严重,大步往宿舍里走,和正从宿舍里往外走的黄伟撞了个满怀。黄伟交给他一个信封:“这封信塞在我枕头下了……”
张靖严夺过信打开看,表情骤变,猛转身匆匆去往连部。
“啪!”张连长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龙口夺粮的日子里,这是临阵脱逃!”
韩指导员:“偏偏我们刚任命他为一班长,坏影响是避免不了啦。得立刻向团里汇报。”
张靖严:“指导员,连长,我是男排排长,我应负直接责任,该受到处分!”
张连长瞪了他一眼:“你当然有责任!支委会上,是你力荐他当你的一班班长的!”
方婉之劝解道:“老张!别冲靖严发火,谁都有看人看不准的时候嘛!”
白桦林火车站的铁路小屋里,赵天亮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蒜茄子,大口喝着西红柿汤。此前,他跌跌撞撞地走出白桦林,晕倒在铁路小屋门口,“老伴儿”发现了他,叫来了主人杨秉奎。
杨秉奎问赵天亮:“几连的?”
“七连的。”赵天亮边吃边答。
杨秉奎有些不解:“既然是母亲病重,连里准假,那连里就该派车送你一下嘛。”
赵天亮搪塞:“也送了一段。路不好走,又是抢收的时候,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就让连里送我的马车半道回去了。”
杨秉奎赞许地点点头:“这么懂事,是班长吧?”
“嗯,嗯,是一班班长。大爷,您应该记得我嘛!您忘了?我们在仓库避雨那天晚上,您给过我一个任务……”
杨秉奎端详他:“噢,是你呀,想起来了。你当上了一班班长,证明我这人看人,基本上不走眼!我信你了。一会儿就有趟运木材的车经过,我把你送上车……”
运木材的列车的驾驶室里,赵天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视野开阔,北大荒晴天里的原野景色尽收眼底。
列车司机跟赵天亮闲聊:“北大荒的天气就是怪,某地阴雨连绵,七八十里外却可能是大好晴天。”
赵天亮:“大雨天抢收麦子,那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
“那也不能就不抢收了呀,是吧?”
“对,对。”赵天亮应和着。
列车司机接着说:“站长老爷子跟你说清楚了吧?我这种车,开不到有正规铁路的地方去。下了我的车,你还得走十几里,到县城去乘长途公共汽车。长途公共汽车会把你送到有正规列车站的地方。”
“明白。”赵天亮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
几经辗转,赵天亮终于来到了陕北。
当他走在黄土高坡的沟壑之间时,天已黄昏,晚霞映红了几处崖头。沟壑深处,忽然响起悲凉而高亢的信天游,是一个老汉的声音:
天阴你就把雨下,
人难活不要叫心难活。
白灵灵叫唤翅翅抖,
心里头难活唱出声。
……
赵天亮循声望去,见半坡上,头扎白毛巾的老汉在赶羊下坡。羊儿咩咩,老汉站住,又唱道:
一对对鸭子一对对鹅,
一对对狸猫守锅台。
一对对花鸡草垛上卧,
一对对羊羔相依着活。
……
赵天亮伫立着,听呆了。一个少女脆生生、甜亮亮的歌声忽又响起:
一对对红山雀窑顶上落,
一对对喜鹊鹊黄土坡上来搭窝。
一对对鸽喽喽抖翅膀,
一对对情人坐在窑前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