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观看自己的葬礼
我的悼词。她曾说我就像她的妈妈一样,现在她来到我的追悼会,歌颂“来自陈璧璧的财产”。
她停顿了一下,赛马似的甩了甩柔顺的头发:“卖掉她的豪华三单元公寓楼和利温沃斯富丽堂皇的、能看到大桥景色的小别墅,还有她的商店、传奇式的‘不朽者’和其成功的在线目录业务,接下来是个人的佛教艺术品收藏——插一句,这是非常优秀的收藏品,已经在遗嘱中写明归入博物馆名下。”
大片掌声响起。这是露辛达的天赋,她能把戏剧与平凡夸张地结合起来,听起来还像真的一样。在掌声达到雷鸣程度之前,她举手示意安静,说道:“她离开我们,留下不动产价值约——稍等,哦,找到了——两千万美元。”
没有人在喘气,没有人欢呼雀跃,他们大声鼓掌,好像我的遗产就像他们预料中一样,只是一串数字。
突如其来地静下来后,她举起一个小徽章:“我们将用这个来怀念她的慷慨,新亚洲博物馆将在2003年建成,其中一幢楼将由这笔遗产捐资兴建。”
一幢!我本应该确认一下,我那两千万究竟能换来何种程度的赞扬。还有,这徽章是普通的方形,不锈钢的,我的名字字母刻在上面,小得连坐在最前排的人都看不清楚。这就是露辛达喜欢的风格,现代又平庸,像药瓶上的说明一样难以读取。我和她常常以朋友的方式,争论她那花了大价钱请艺术家设计的蓝图。
“你的眼光还太幼稚,”我不久前告诉她,“你必须得认识到,捐出巨款的人们,其眼光是老到的。如果你想要这种风格,就得给人们配上放大镜才能看清楚。”
她以不完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就像我的妈妈。总有事情做得不对。”
“我只是提供有用的信息。”
“像我妈妈一样。”
在我的葬礼上,她最后又说那些话,只是这次带了微笑加眼泪:“璧璧就像我的妈妈。她总是慷慨地作出建议。”
我的妈妈没给过我什么建议,无论好的还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