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洗衣日
像现在这样普通。当我注视着他时,我有一种正看着我的活生生的男性幽灵的感觉。我开始疑惑基因是怎么相互作用的,为什么有着相同背景的人们在一个人身上是由这类种族特征所主宰,而在另一个人身上却不是如此。我曾碰到过一个姑娘,她姓张,但是长得金发碧眼。不,她厌倦地解释着,她并不是领养来的。她的父亲是个中国人。我估计她父亲的祖先们曾与在香港的英国人或者葡萄牙人有过秘密的风流韵事。我就像那个姑娘一样,总是必须解释我的姓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看上去不像个拉贾尼。而我的弟兄则看上去几乎就是个意大利人,与他们的姓氏正相一致:脸比我的更有棱有角,淡棕色的头发,且又微微鬈曲。
西蒙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定的种族特征,他是完美而均衡的混合体:一半夏威夷——中国人的血统,一半英国人的血统,是不同种族基因的融合而非稀释。当我们的语言班形成学习小组时,西蒙和我渐渐地走到了一起,可我们并没有提到过我俩是如此明显地共同具有的东西。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提起他的女朋友的情景,因为我曾希望他并没有女朋友。当时我们五个人正在临时抱佛脚准备应付期中考试,我在罗列意大利伊特拉斯坎语的标志:一种已死亡的语言,也是一种孤立的、与其他语言没有联系的语言……就在我概括的中间,西蒙脱口而说:“我的女朋友,艾尔萨,她参加过一次去意大利的学习旅游,看到过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伊特拉斯坎陵墓。”
我们都看着他——像是,怎么说呢?你得注意,西蒙没有声明“我的女朋友,顺便说一句,就像这种语言一样,已经死了。”他附带地提起她来,仿佛她还好好地活着,正在欧洲铁道线上坐车旅游,从意大利的托斯卡纳寄回明信片。在经过几秒钟令人难堪的沉默以后,他显得局促不安并且像人们走在人行道上时陷于自我争论中一样地喃喃自语着。可怜的家伙,我心想,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弦被拨动了。
在课后,我和西蒙经常在熊窝咖啡店轮流买咖啡请对方。在那儿,我们汇入了别的数百个人改变生活的交谈和领悟真谛所形成的嗡嗡声中。我们探讨著作为一个西方偏见概念的原始主义;长条术语血统混合化是对种族主义的唯一回答;反讽、讽刺、滑稽模仿则是作为了真理最深刻的形式。他告诉我他想创建他自己的哲学,一种将指导他的生活工作、将使他能对世界作出实质性改变的哲学。那个晚上我在词典上查看了实质性这个词,而后意识到我也需要一种实质性的生活。当我与他在一起时,我感觉到仿佛一个秘密和自我的优秀部分最终被放开了羁绊。我也曾与别的吸引我的家伙约会过,但是那些关系极少超越由彻夜的聚会、麻醉中的聊天以及有时是性所造成的那种一般性的美好时光,所有那一切很快就会变得像早晨的呼吸那样变了味。与西蒙在一起,我笑得更厉害,思考得更深刻,对于远在我自己那舒适的小窝之外的生活也感到更富有激情。我们能够把概念像职业网球手一样地来回传送,与对方的心灵进行角力,并把对方的过去用心理分析的热忱发掘出来。
我觉得这是怪异的:我们竟有那么多的共同之处。我们两人在五岁之前都失去了双亲之一:他是母亲,我则是父亲;我们都曾拥有作为宠物的乌龟:他的乌龟在他偶然把它们掉进一个氯化处理过的游泳池后死去了;我们在童年时都很孤独,都被丢给过保姆——他被丢给了他母亲的两个未出嫁的姐妹,而我则是邝。
“我的母亲把我留在了某个与鬼魂谈话的人手里!”我有一次告诉他。
“上帝啊!我可真奇怪你居然没有比你现在更疯狂些。”我们都笑了起来,但我感到我们这样用那些曾经使我极其痛苦的事开玩笑有些轻率。
“好心的老妈妈,”我补充说,“她是最完美的社会工作者,完全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