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他不明白她说些什么,他的故事从来就是短而没有结果的。从时间上看,蓝眼睛黑头发的外国小伙子的故事是最长的,这是因为她保存着这个故事的缘故。她认为他弄错了,不管人们是否知道,故事是一直存在着的。他们已经面临世界末日,此时命运已经消失,不再为个人甚至还包括整个人类所感觉。集体之爱,她说,这要靠全世界来滋养,靠世界的大同。
他们笑了。互相看对方笑,使他们快活无比。
她要求他,如果有一天他开始爱她并意识到这一点时,请他告诉她二笑过之后,他们又像平日一样一起哭起来了。
当她离开时,太阳闯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她关上门后,房间在黑暗中晃动不已,他已经开始等待夜晚了。
这天晚上,她到得比平时晚。
她说,天很冷,城里空荡荡的,天空被暴风雨洗得干干净净,几乎是碧蓝的。她没有说明为何迟到。他们身体紧挨着躺下了,沉默了很久。她依然靠着墙壁。他又把她带到醒目的正中央,置于舞台灯光之下。
她掀去了黑丝巾。
她谈起另一个男人。她说:“今天早上,从这里出去后,我在旅馆里看见了他。我知道昨夜他睡在旅馆里。他早就告诉过我。他在等我。门敞开着。他站在房间最靠里的地方,双眼紧闭,他在等我。是我走向他的。”
他从黄色灯光下走开腐她远些潮墙走去。他低垂着眼睛不去看她。他俩都本能地装出漠然的样子,彼此不看对方一眼。他等待着,她继续道:“他问我你我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没有,我说我对你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不过,我说我没对你说起过,因为你一想到这种欲望会十分反感。突然,我落在了他的手中。我就随他去干他想干的事。”
她说那男的叫嚷着,他失去理智,说他的手粗暴地摸着她的身体,快感毁了他的生命。
她沉默了。他说:“我要走了。”
她没吱声。她又回到了灯光下她睡觉的地方。她重新在脸上蒙上黑丝巾。她没有歉疚的表示。
他沿墙呆着,一动不动。他没走近她。她大概在想:我就要被永远地赶走了。他要她盖上白被单,说他不愿看。他看着她盖上被单。她盖上被单时就像没看见他似的。他要她看着他。她看着。
她透过黑丝巾瞧着房间,目光呆滞惘然,就像瞧着空气和风一样。她谈着另一个男人。她说她是在到这儿来的头天晚上在海滨第一次看见了这个男人的,他们都看见了对方,仅此而已。后来,她在房子附近又见到了他。她说相逢何必曾相识。是他先来看她。后来一天晚上,他同她攀谈起来。
他不知道她经由海滩过来。她说并不总是这样。她经常抄大街后面的小巷。不过,她到达时仍要转身面向海滩。她说:为了看看海滩。她说:“今晚,可能是由于寒风和别的事情——她没说是什么事情——的缘故,那些猪艳求欢的人很少。”他们笑了。
自刮风、寒冷天气出现起,她知道靠近石堆那地方发生的事吗?她知道。她一出城就知道。她说:在得知海滩那一角夜里所发生的事之前,她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那儿几乎每夜都有事发生,有朝一日她会因此著书立说。即使看了她写的书,这一认识也可能不甚明了,也许这就是这些书通过这一现象想要告诉人们的,并且被人阅读的。
她很年轻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露水情欢的事。班上的女孩谈起过那一堆堆的石头和夜里到那儿去的人。有些女孩去那儿让男人们触摸。更多的女孩因为害怕而不敢去。那些去过那儿的女孩,一旦从那儿回来,便同那些不明此事的女孩不一样了。她十三岁那年的一天夜里,她也去了那儿。那儿的人彼此都不说话,事情都是在默默无语中进行的。紧靠着那些石堆,有一些浴场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