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索朗班宗
粪墙上探下来,几乎咬住香波王子的腿。香波王子恐惧地蜷缩着,讨好地说:“喂喂,你别这样,我们是好人你看不出来吗?”他一“喂喂”,燃料仓外面也开始“喂喂”,像是对他的回应。回应一出现,毛脸胡子就不叫了,左右兜了几下,转身离开,跑向了嘈杂的马路,代替它趴在牛粪墙上的竟是一只他们很熟悉的动物。
梅萨首先喊起来:“山魈。”
香波王子说:“不是山魈是边巴老师。”
山魈琥珀色的眼睛此刻有些迷茫,“喂喂喂”地叫着,撮其鼻子,张嘴龇牙,不时地伸出爪子来,想要抓他们一把。
香波王子说:“边巴老师,你不认识我们了?”
山魈一听,更加得张牙舞爪,“喂喂喂”地吼叫着,把唾液喷到了他们脸上。
香波王子似乎越恐惧越有灵感,他从怀里掏出了尸陀林主和尸陀林母的唐卡,哗地打开,覆盖在了梅萨和自己身上。现在,山魈看到的是龇牙咧嘴的骷髅、可怕的红舌头、冰寒似雪的白色裸体、端碗吃人肉的阴恶姿势、火光熊熊的造像背景。山魈好像是认得它的,顿时放弃了暴怒,吼叫变成了哀鸣,“呵呵”了几声,转身跳下牛粪墙,跑向一户人家,掀开黑色的门扇钻了进去。
片刻,山魈带着胡子喇嘛来到了燃料仓前。
胡子喇嘛说:“起来吧。”探身从他们身上掀开了唐卡。
香波王子和梅萨坐了起来,依然恐惧地望着山魈。山魈朝下弯起尾巴,平静地望着他们,愤怒的神情不见了,眼睛里流淌和善的光波。
胡子喇嘛好像生病了,显得很虚弱,无精打采地裹着冬天厚重的羊皮袄。他使劲从袖筒里伸出干枯的手,朝他们招了招:“来啊。”
香波王子起来,也拉梅萨起来,看到马路上警车已经过去,赶紧跨出牛粪墙,跟在了胡子喇嘛身后。山魈跑过去,掀开黑色的门扇,又过来摸了摸香波王子手里的唐卡。香波王子一下释然了,一声声地叫着“边巴老师”,拽起梅萨,大步走进门去。
这是一座西藏最普通的石头围墙、土坯和木头造房的平民院落,但最普通的院落却显现着最不普通的标记:东边的房廊里,有一幅色彩浓艳到流淌的壁画,那正是尸陀林主和尸陀林母并排而立的形象,和唐卡上的一模一样。
怪不得山魈一见他们覆盖了尸陀林主和尸陀林母的唐卡,立刻就友好起来,原来尸陀林主和尸陀林母是这里的标记,山魈住久了,熟悉了,对带有这种标记的人也就视同家人了。问题是,为什么在家院里会有这样的壁画?胡子喇嘛和山魈怎么会待在这个地方?香波王子还没有问出口,只见更加不普通的标记赫然来到眼前:坐北朝南的正房顶上,堆着一些青松的叶子,叶子上是一块洁白如玉的石头,石头旁又是一个象征黄金的铜斗。
香波王子惊问:“这里是‘青松石之家’?是伟大的医圣宇陀·元丹贡布的族人?”
胡子喇嘛点点头,不无骄傲地说:“我是拉卜楞寺的喇嘛,这里是我的老家。”
香波王子告诉梅萨:“‘青松石之家’是西藏伟大的医圣宇陀·元丹贡布家族的称号。这个家族有一个非常博学的人,名叫哲吉印度小金刚。他是元丹贡布的前辈,曾应一个美丽姑娘的请求,治好了邪恶的那加国王的病。作为报答,姑娘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当她的尸体顺河而来时,上半身盖满了金子和绿色的青松宝石。哲吉印度小金刚把金子和宝石捞起来,放在自己的屋顶。一个牧人见了说:‘好啊,好啊,你有一个青松石的屋顶。’传播开去,‘青松石之家’就成了宇陀家族的称号。这个称号意味着救死扶伤的荣耀,宇陀的后代便用松叶、白石和铜斗替代珍贵的青松石和金子作了家族的象征。”
梅萨说:“又是救命的‘青松石之家’,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