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岁月是朵两生花
她见我没什么事,就放我一个人在房里进行所谓的“冷静”。
我根本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去的,我没有看书,没有做作业,甚至没有写日记。
我第一次坐上了自己的写字台,贴着掌心将额头顶在了玻璃窗上,满眼茫然地看着天空慢慢由黑变白,再看着太阳从东到西,月亮升起,星星落下,等着时间随着滴答做响的闹钟徐徐流逝。
等到第三次日头东升,我动了动手指,才发现全身僵得快要不会动。
我几乎是跌下写字台的,手肘因为撞到椅背,未能愈合完全的伤疤,再一次抽开了伤口。
我低头看了眼泊泊流出的血,就甩开手进了盥洗室。
镜子印出一张苍白的脸,尽是与年龄不符的无尽憔悴。
陌生的自己。
可是,我熟悉的又是什么?
我那位红杏出墙还搞上了好友的妈妈?自以为很了解的青梅竹马?
所有的一切,本就是陌生的。
只是我现在才知道。
我背起了书包,慢慢地踱向学校。
夏天还没有走远,天亮得很早。我走在路上,一直努力仰着头。
听说,这样,眼泪不会掉下来。
可我望着那天、那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干涩得发疼。
这才知道,原来,可以掉下来的泪早已经没有了……
信仰是什么?
我看着拿到手上的作文题目,冷笑。
我用最华丽的辞藻,尽可能诙谐的语调,写了一篇相信老师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论证文。
我说:信仰可以是动力,鞭策自己做认知中不可能的事情;我说信仰可以是骗局,让自己自欺欺人逃避世事;我说信仰可以是教义,引导人们弃恶从善。
诸如此类,我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最后,竟连自己都开始恍然大悟:哦,原来信仰是可以任人揉捏的橡皮泥。
我看着写满了虚伪想法的卷子,几乎笑出声来。
我根本没有任何信仰,我所有的相信都已经腐烂在街角的垃圾桶里。
我用一把火,烧了我所有的日记。
那天,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徐燃起的火焰,带着缕缕白烟,烧掉了我宛如骗局般十六年。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他们好像在和时间竞争,不过月余就办好了离婚。
我想跟我爸走,可当他提着行礼离开家的时候,却再一次狠狠地甩开了我,并用和我几乎一样的眉眼,像看着几世仇人一般地看着我,大声地咆哮着:“滚!谁知道你是谁的野种!”
我跌得比上次还惨,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同,额头还磕到了沙发角,痛得几乎失了声。
好容易才收拾好的行李撒得满地都是。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哭。
我只是抬头看了他紧绷的侧脸一眼,就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自己站了起来,并背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听着大门“砰”得合起的声音,捏着虎口不断地告诉自己:郝郝,不要恨他,不能怪他。我应该要体谅他,他是我的爸爸啊!
我的手被自己扭得很红、很痛,可即使如此,还是压不过我心中不断涌起的窒息和疼痛:是啊,我应该体谅他,应该原谅他。那么……谁来体谅我呢?我是他的女儿不是么?
我根本不是当圣人的材料。
我很自私。
我只能恨。
我再没和我妈说过哪怕一句话。
我五点出门,在学校一直呆到晚上十点,值班室的警卫来赶人,才慢吞吞地背着书包回家。
我很少睡觉,也不怎么吃东西。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