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体交易
脑壳啰!新衣服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男人也会有的。钱小红拖着长音,数落着。
注意注意,请用国语。李麻子一直闭着眼睛打盹,忽然插进来作一次播音。
好,咱们说那鸟语。我、们、快、到、美、丽、的、S城、了。李、思、江、你、高、兴、不?我、很、高、兴,性(心)、里、放(慌)、卵(乱)!钱小红说。于是,一路训练一路看,看到什么说什么,李麻子算是导师,适时指点一二,到S城时,两人的舌头解了冻,上上下下地也能翻卷几下,李麻子说,多翻一翻,会更顺。
中巴车摇摇晃晃,停停靠靠。售票的小伙子一直站着,开门关门,迎上送下。斜挎着小黑帆布包,挡在大腿间,一只手压在上面,像在手淫。钱小红看着滑稽,偷笑。
钱是男人的另一条命根子。李麻子就说。
那女人的命根子呢?
女人的命根子是男人。
切,女人的命根子还是钱嘛!干嘛非得从男人身上绕过去呢?不是么,A是B,B是C,那A也是C嘛。钱小红一点不含糊。心想,对于晃荡大裤子的男人,要泡李思江的男人,女人才是他们的另一条命根子呢。
女人要从男人身上绕过去就有钱了,很快你会明白的。李麻子胸有成竹。
谁抓住了钱,谁就抓住了命根子!李思江开始云里雾里,继而恍然大悟。李麻子就噎住了,说家门妹子,深刻!
李思江讲得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钱小红又冒出流利的家里话。
落车落车,马岗到着。小伙子喊。中巴车吐出三个人,屁股喷出黑烟,把人呛个半死。么子地方啊?钱小红李思江傻了眼。到处都挖烂了,黄沙追赶着车轮,立交桥刚刚拱起,路面空旷,建筑像一盘乱棋。李思江紧跟着钱小红,钱小红立马产生漂泊感。这是S城市马岗镇,市区再往前面一点。李麻子手胡乱指了一下。钱小红李思江顺着手指看过去,除了蒙蒙灰就是灰蒙蒙,哪里有高楼大厦的影子。四条腿失落地拖着,在李麻子身后一哒一哒,穿过小镇,就看到偏僻的荒地上,生长着白顶屋棚和平房,远远看到白牌子上的红色大字:废品收购站。
你收废品的?李思江泄了气。
不是。搞个废品收购站牛B啊。我只帮老板打工。莫小看废品小看我的老板啊,他是收废品发财办厂的。李麻子是真慨叹。
听说过捡垃圾盖小洋楼的,没想到捣腾垃圾,还能捣腾出这些名堂。钱小红暗自揣测。李思江一副饿瘪了的样子,钱小红更失望,大声说,到么子山上唱么子歌喽!李思江耶,先安顿下来再讲。于是,一行三人,大包小包地,在一条泥土路上前进,经过一栋又一栋小洋楼,又走了一段空地,拐个弯,进了一片临时搭建的棚区。
同你们讲过,不准外来人在这里过夜,按制度罚款!一个五大三粗方头方脑的男人操广东味浓的普通话在训人,手脚晃动,以不安分的四肢充分表达内心的气愤。外墙上挂着一幅毛笔书法,也许算不上书法,不过是用毛笔书写的有关守则。李麻子小心地朝晃动四肢的人叫声“庄老板”,被称作“庄老板”的男人满面严肃,但见李麻子带着两个年轻姑娘,脸色如台灯,立即由最明亮拧至成朦胧柔和的色调。
呀,李主管返来啦,好多事等着你做呢。
庄老板,这是我老乡。老板气色一好,李麻子声音大了些。
哦,欢迎欢迎。辛苦噻辛苦噻。你先带她们休息。
工棚低矮潮湿,三四人一间,脸盆大的窗口,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到处乱飞。李麻子是个官,独间,摆了床加个小桌子,还余下一跨步宽的地方。
李主管啦,我刚叫饭堂加了菜,大老远,不容易啊。钱小红和李思江挤在床边刚歇下,庄老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