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虫
王学谦的这番话语,引起我绵绵的思绪。
由于农药已成.了各种鸣虫的“催命符”,“除草剂”也成了蛐蛐的“断肠砂”,再加上人们对蟋蟀的狂捕乱捉,已使“欢乐小天使”的生存环境日益恶化,生存空间愈来愈小。古谱上记载的德州名虫墨牙黄、保定名虫竹节须等,皆巳绝迹多年。北京的老玩虫人无不知晓,昔年北京西北郊的苏家坨、东北郊的回龙观,所出的蛐蛐又大又好,所产蝈蝈的鸣声既响且脆。然而眼下,苏家坨的田野里,已无蟋跳蝈唱,而商楼林立的回龙观一带,水泥木板组成的楼房里,只能生传播疾病的蟑螂而不生小精灵蛐蛐了。
蟋蟀在西方某些国家的神话中是一种吉祥物。《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在“蟋蟀”词条中这样写道:“有蟋蟀存在就等于好运和智慧,伤害蟋蟀便带来不幸。”宁阳的父老兄弟们,蟋蟀既是你们的“小财神”,也是你们芬芳土地的“保护神”,千万要百倍地珍爱它们——
因为每一种生命都有它的春天和秋天,都有它独特的生存价值。上苍即使创造一朵小花,也得需要千万载之功……
作者附记:
吾孤陋寡闻,只知世界上有市花、国花,而未尝得悉哪市哪国有市虫、国虫。拙作篇名“国虫”,乃笔者一人之谵语耳。
我所以将蟋蟀称作“国虫”,一是蟋蟀文化在中国源远流长,二乃自然界之昆虫凡几百万种,却未见何种虫豸似蛐蛐,与国人情缘竟如此深广,将其称作“神州第一虫”,想不为过。
冠以市花、国花之花卉,须经市民、国民郑重公推。而不若时下遴选名模,经泳装、日装、晚装等诸项表演后,仅有十数评委打分计票,便可产生。
世人常将所在单位之漂亮女子,谓之校花、厂花,此并非其所在单位票选,只是人们窃语而定。我将蟋蚌称作“国虫”,连“窃语程序”也未走,更显荒唐也。
孩提时,我曾捕蝉于响杨亮柳,烧豆于旷野山坞,偶作斗蛩之戏,梦回常蟋唱聒耳。然投身军旅后,再未做此等游戏。今我五十又五,每忆儿时,辄嗟童梦难追。我将蟋蟀称作“国虫”,无非觉得它之鸣唱,委实动听怡人。
写此文时,我小住故宫后某部招待所,笔耕疲惫,常沿街彳亍。一日午饭后,刚至北海东门,耳畔有虫鸣之声不息,乃喜难自禁。趋前观之,虫鸣之声,却是从货摊之玩具内传出。玩具状若花生果,长三寸许,壳乃树脂做成。壳中或装蛐蛐,或盛蝈蝈,鸣虫皆为铜片所制,虫鸣之声采用感光技术、由蜂呜器发出,壳盖开之虫则鸣,闭之声则哑。我购得几只,放诸床头,然此人工技巧之物,鸣声板滞单调,绝无秋野月夜虫呜的天籁之音。
大自然的鸟鸣虫唱,能将人类生命中的一些痛苦的音符清除。明代袁宏道笔下之京都“家家皆养促织”的鸣声早巳不再,岂不悲哉!
我想,即使从保护蟋蟀这“天才歌手”的角度而言,称其“国虫”,尚不会引起读者诸君之非议。
古人云“王顾左右而言他”,又曰“横看成岭侧成峰”。相信有读者看罢拙作,或许还能为我列出几条称蟋蟀为“国虫”的缘由来。